街坊邻居也听到了枪声,打开门看到一个男的端着枪正在追马玉芳,胆小的马上又缩了回去,把门插上。
胆大的拿着棍子农具在后面跟着,王宝玉看到惊动了群众,朝着空中连开三枪喊道:“冤有头,债有主,这是我和马家的恩怨,与你们无关,别出来找死!”
后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当过民兵的都知道,这“56半自动”
有效射程四百米,近不了他的身不说,还有生命危险。
有人去面粉厂报信,众人赶到马家,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高加林见马家兄弟站在雪地里没了方寸,急忙说道:“大哥、二哥、三哥先把人送医院抢救,四哥带人去大队拿枪,我去救玉芳。”
他抄起墙边的棍子冲了出去,许增粮拿起马建国的铁锹也跟了上去。
马玉芳听到院子里传来爸爸吼叫的声音,还有随后两声清脆的枪响,回头见王宝玉已经跟了上来,说明爸妈已经遇害了,泪水朦胧了她的双眼,两脚踩在“嘎吱嘎吱”
的雪地上,一边哭一边跑。
马晓春的新窑和老宅子有一里地,无论她怎么跑,那个疯子像狗皮膏药,怎么也摆脱不掉。
她觉得自己快跑不动了,看到郭秀英的背影,喊道:“郭姨,郭姨!”
正在喂猪的郭秀英听到有人喊,回过头看到跑过来的玉芳,又看到自己儿子端着枪跟在后面,呆了一下,马上就明白生的事情。
晓春的两个女儿还在屋里写作业,她拿起门上的锁把大门锁上,把玉芳拉到自己背后,张开胳膊挡在玉芳前面。
郭秀英冲儿子喊道:“宝玉,你这是干什么!”
“妈,让开!
我要杀了她!”
王宝玉歇斯底里吼道。
“好,要杀她?那你先杀了我!”
自从儿子走后,郭秀英以为他会听劝,想着早就跑了,天天盼着海南岛那边的来信,心里满怀希望。
如今看到儿子像凶神恶煞一样站在对面,几近崩溃。
王宝玉怕自己看错了,又揉揉眼,看清站在面前的就是自己母亲,不是幻觉,端着枪的手颤抖起来,“妈,你闪开,我要崩了她!”
郭秀英害怕王宝玉再受到刺激,耐着性子说道:“宝玉,你听妈话,把枪放下!
你心里要是还有妈,就把枪放下。”
看王宝玉在迟疑,她又说道:“快跑吧!
不跑就来不及了!”
王宝玉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跑了,跑不掉了!”
郭秀英听儿子这样说,以为他想投案自,长叹了一口气,“也好,妈也想明白了,大不了坐几年牢,妈等你出来,咱们好赖还有地,好好种地也饿不死。”
听到妈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想到以前做的糊涂事,流着泪说:“妈,别等了,晚了,全晚了!”
一听王宝玉这样说,郭秀英知道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惊恐地问道:“啊?你,你都干啥了?”
“我,我把他们全干掉了!”
“啊?你把谁干掉了?”
郭秀英感觉天旋地转,用手扶住猪圈的墙头,才没有倒下去。
王宝玉接着说道:“张明亮,马建国,还有他老婆,我都——”
郭秀英一惊,眼泪流了下来,绝望地道:“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把路走绝了啊!”
为了证实,她又回头问马玉芳,“是真的吗?”
马玉芳只顾抽泣。
听闻真相的郭秀英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儿子骂道:“你这个畜生,畜生啊!
咱家出事儿,你二叔躲的八丈远,是晓春儿,晓春儿三天两头跑过去帮忙,你爸看病,都是,都是你建国伯出的钱,你的心咋恁狠呀!”
“老天爷,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你要这么折磨我!”
郭秀英想起以前的桩桩件件,小时候儿子任性胡闹,丈夫只要一吵儿子,她就拦着,说:人家都说小孩儿越调皮,长大就越有出息,等他长大了,想让他这样他都不愿意。
等上了学,功课学得“日八歘”
,丈夫一教训儿子,她就替儿子辩护,说:学习好有啥?就我们的教学质量,一个学校能考上两三个已经烧了高香,大部分到头来还不得趴在土里修理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