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堆,宋小七抱着佛珠瑟瑟发抖,张青往灶里添了块炭:“看来,这宋三郎的事,跟官府脱不了干系。”
午后雾散了些,孙二娘让张青看铺子,自己换了身粗布衣裳,揣着那枚锈铁令牌往南街走。宋三郎的书信铺关着门,门环上还挂着半截锁链,锁眼被人用蛮力撬过,木屑散落一地。隔壁卖油的王老汉正往油桶里灌油,见了孙二娘,赶紧招手:“孙大姐,你可别靠近!今早衙役来抓人时,把宋先生的书案都劈了,说要找梁山的书信!”
“王老汉,你见没见过这令牌?”孙二娘把锈铁掏出来。王老汉眯着眼瞅了瞅,突然压低声音:“这不是知府亲卫的牌子吗?前天我看见那亲卫进了宋先生的铺子,出来时手里多了个信封,还塞给宋先生一锭银子呢!”
孙二娘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宋三郎不是通匪,反倒可能跟官府的人有瓜葛。她正想再问,突然听见巷口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宋三郎的妻子赵氏,抱着个襁褓,眼眶红肿得像核桃,见了孙二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把襁褓往她怀里塞。
“这是……”孙二娘掀开襁褓,里面裹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襁褓里还掖着张纸条,墨迹潦草:“令牌为凭,救吾儿,勿信官府。”
赵氏突然跪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咚”响:“孙头领,俺当家的昨晚跟俺说,他帮知府亲卫写的信,是给梁山的!可他不知道信里写了啥,只知道要是出事,就往您这儿送孩子……”
话没说完,巷口突然冲进来几个穿黑衣的汉子,手里握着短刀,为首的脸上有块刀疤,眼神像狼:“赵氏,把孩子交出来!”
赵氏把孙二娘往身后推:“孙头领快走!这是知府的人!他们要杀孩子灭口!”
刀疤脸挥了挥手,汉子们立刻扑上来。孙二娘将婴儿往怀里一裹,抄起墙角的扁担,“啪”地抽在第一个汉子腿上,那汉子惨叫着跪倒。张青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朴刀舞得虎虎生风,吼道:“婆娘快走,俺断后!”
孙二娘抱着婴儿往包子铺跑,身后传来赵氏的哭喊和刀剑碰撞的脆响。跑到街角时,怀里的婴儿突然哭起来,哭声洪亮得很,她低头一看,婴儿手里攥着块玉佩,玉上刻着个“柴”字——竟是柴进家的记号!
回到铺子时,宋小七还躲在柴火堆里,见了孙二娘,怯生生地问:“俺哥……俺哥还有救吗?”孙二娘把婴儿放进摇篮,往灶里添了把柴:“有救。但咱得先弄明白,知府为啥要杀宋三郎,还要抢这孩子。”
夜幕降临时,张青浑身是伤地回来了,背后插着支箭,血浸透了衣裳:“婆娘,赵氏……没留住。但俺抓了个活口,说知府要找的是个‘姓柴的婴儿’,宋三郎是因为看见亲卫给婴儿换襁褓,才被灭口的。”
孙二娘猛地看向摇篮里的婴儿,那玉佩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这哪里是宋三郎的孩子,分明是柴进家被官府追杀的后人!宋三郎不过是替人藏了孩子,就落得这般下场。
就在这时,铺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孙头领,老衲是报恩寺的智真和尚,特来送样东西。”孙二娘开门一看,智真和尚手里捧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封血书,字迹是柴进的:“吾儿被知府追杀,托宋三郎藏于包子铺,望孙头领看在梁山兄弟情分上,护他周全。”
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孙二娘突然明白过来——知府要抓的是柴进的儿子,宋三郎成了替罪羊,而那封所谓的“通匪信”,怕是知府自己写给梁山的圈套!
鸡叫头遍时,捕头带着衙役再次包围了包子铺,火把把窗户照得通红。孙二娘把婴儿交给宋小七抱着,自己和张青抄起家伙,后门却突然传来动静,智真和尚带着几个武僧翻墙进来:“孙头领,老衲带你们从密道走,去梁山!”
张青劈开门闩,朴刀迎着火光砍出去,孙二娘抱着婴儿紧随其后,宋小七攥着那串“天微星”佛珠,紧紧跟着武僧往密道钻。火把的光里,包子铺的蒸笼还在冒热气,白面在竹屉里鼓胀着,像一个个没说出口的秘密。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宋小七突然问:“孙头领,俺哥还能活吗?”孙二娘摸着怀里婴儿温热的小脸,声音沉得像块铁:“能。等咱到了梁山,就带着弟兄们回来,不光要救你哥,还要让那黑心知府,给郓城县的百姓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