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匀,也有人不爱吃。但只要咱用料实在,总有回头客。”
正说着,铺子门口又停下一顶小轿,轿帘一掀,走下来个穿绸缎的妇人,竟是赵县尉的婆娘。孙二娘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堆起笑:“夫人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要几个包子?”
赵夫人捏着帕子,嫌恶地扇了扇:“谁吃这街边的东西?我问你,刚才是不是有个黑瘦汉子来你这了?脸上带疤的。”
孙二娘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哦,您说的是石三郎吧?他来买了几个包子就走了,说是去城隍庙那边了。”
赵夫人撇撇嘴:“知道了。”说着上了轿,临走前还丢下句,“你们这铺子也太脏了,当心我让官差来查!”
轿子走远了,张青皱眉:“这婆娘怕是没安好心。”
孙二娘却松了口气:“她就是想拿捏咱们,真要查,早带衙役来了。再说,咱怕啥?包子是正经肉做的,税是正经交的,行得正坐得端,谁也挑不出错。”
午后,石勇突然又回来了,满头大汗,手里还攥着个纸团。“二娘,张大哥!成了!”他把纸团递给孙二娘,“胡仵作收了药,还说……还说愿意去县衙翻供,把当年收阎婆钱改卷宗的事全说出来!”
孙二娘展开纸团,是胡仵作写的几句话,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诚恳:“感念好心人赠药,愿还原真相,赎往日之罪。”
“赵县尉呢?”张青问。
“他?”石勇笑得得意,“刚才胡仵作在县衙大堂上一翻供,还把三年前张屠户儿子的案子捅了出来,赵县尉当场就懵了!朱都头趁机把宋哥哥的案子压了下来,说要重查。现在啊,赵县尉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管宋哥哥?”
孙二娘拿起个刚出锅的包子,递给石勇:“趁热吃,看你乐的。”
石勇咬了一大口,含糊道:“还是你们这包子香!对了,胡仵作说,他孙子喝了两副药,腿好像真有点劲儿了,让俺谢谢送药的好心人呢。”
孙二娘和张青对视一笑,没说话。灶膛里的火还旺着,笼屉上的热气腾腾地冒,把铺子熏得暖洋洋的。街上的叫卖声、马蹄声、说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闹的曲子。
孙二娘忽然想起娘说的那个故事,原来啊,民间故事里的道理,都是老百姓用日子熬出来的——你帮我搭把手,我为你撑把伞,看似不经意的一点善意,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照亮路的光。就像这包子铺,蒸的是包子,暖的是人心,攒的,是江湖上最实在的情义。
傍晚收摊时,老王头的儿子来了,送了袋新摘的青菜:“俺爹说,谢谢二娘的方子,胡仵作刚才来谢过他了,还塞了钱,说是药费。俺爹让俺把钱给你们。”
孙二娘把钱推回去:“药是偏方,不值钱。告诉王大爷,就当是咱邻里街坊,互相帮衬了。”
小伙子走后,张青锁上门,孙二娘抬头看了看天,晚霞把云彩染得通红。“当家的,明儿个多和点面吧,说不定石勇又带着弟兄们来蹭包子呢。”
张青“嗯”了一声,脚步却放慢了些。晚风带着包子的余香,吹过街角的老槐树,叶子“沙沙”响,像在说着什么。孙二娘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日子,其实也藏着好多故事呢,就像她的包子铺,看似普普通通,却装着江湖的热乎气,装着老百姓的实在劲,装着那些说不完的人情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