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弯腰,从骸骨堆中拾起一根相对完整的、散着微弱灵光的臂骨,然后将其放在一面正在缓慢“生长”
的、由无数骸骨拼凑而成的巨大墙壁之上。
那面墙!
巨大得如同隔绝生死的叹息之壁!
它散着冰冷、死寂、绝望的气息,仿佛凝聚了万古以来所有陨落于此的亡魂怨念!
墙壁的表面,无数扭曲痛苦的魂影在骸骨的缝隙间无声地哀嚎、挣扎!
而墙壁的核心,隐约可见一口模糊的、被骸骨包裹的青铜棺椁轮廓!
正是那口镇压古神的玄棺!
先祖在用这些亡者的骸骨,浇筑封印之墙,加固对玄棺的封锁!
咚!
骨锤带着先祖全身的力量,缓慢而沉重地砸在那根新放置的臂骨之上。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深渊中显得格外刺耳。
臂骨碎裂,骨屑飞溅,一点点被砸入墙壁的缝隙,与周围的骸骨强行融合。
就在骨锤落下的瞬间——
“呃啊——!”
现实中的秦凡,身体猛地弓起!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全身骨骼被硬生生砸碎又强行拼接的恐怖剧痛,瞬间席卷了他每一寸神经!
这痛楚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同步的!
先祖每一次挥动骨锤,每一次将骸骨砸入墙壁,都如同在秦凡自己的骨骼上施刑!
他的骨骼在哀鸣,在呻吟,仿佛随时会像那根臂骨一样碎裂!
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
他死死咬住牙关,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瞬间被重力压成细小的血珠,悬浮在身周。
他看着先祖那佝偻、枯槁的身影,看着他每一次挥锤都如同耗尽生命本源般的艰难,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愤怒在胸腔内疯狂燃烧!
这就是秦家背负的宿命?这就是守护封印的代价?!
先祖似乎对秦凡的意识存在毫无察觉。
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眼前这面吞噬生命的骸骨之墙上。
他再次弯腰,枯槁的手颤抖着伸向骸骨堆,这一次,他摸索着,从骸骨堆的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并非骸骨。
那是一缕……头。
一缕极其特殊的头。
它并非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如同冰晶雕琢而成的银白色!
每一根丝都晶莹剔透,散着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清冷光泽,在这片污浊死寂的葬魂渊中,如同淤泥中生长出的雪莲,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神圣。
冰晶白!
秦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丝的气息……这纯净的清冷光泽……与当初在万仙血牢中,南宫翎自毁左眼前,那头被污秽侵蚀前、如同寒玉般晶莹的头,如出一辙!
先祖浑浊疲惫的眼中,看着这缕冰晶白,竟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神色,有悲伤,有决绝,更有一丝……深沉的愧疚。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这缕散着清冷光泽的白,如同最珍贵的引线,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那面骸骨墙壁的核心位置——那正对着玄棺棺盖的位置!
“以……此灵引……结……万骨封禁……镇!”
先祖的声音沙哑、破碎,仿佛从漏风的胸腔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巨大的力气。
他再次艰难地举起骨锤,朝着那缕放置在核心的冰晶白,狠狠砸落!
就在骨锤即将触及白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缕冰晶白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爆出前所未有的纯净清光!
清光如同拥有生命,瞬间蔓延开来,覆盖在周围的骸骨之上!
那些原本充满了怨念、痛苦挣扎的亡魂虚影,在被清光覆盖的瞬间,竟奇异地平息了一丝,骸骨之上那些暴戾的死气也被强行压制、梳理!
这缕丝,并非材料,而是……引子!
是调和、梳理、压制万骨怨念、凝聚封印之力的核心枢纽!
咚!
骨锤落下,砸在覆盖着清光的骸骨上。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骨裂声,骸骨与丝的清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道新的、更加稳固、散着纯净封印气息的骨砖,被浇筑进了墙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