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呀么,救风尘......可惜那......风吟月弄,不及娇娥夜奔去。”一个蜷缩着靠在门内侧的男子悠悠哼起小调,气韵流畅,能听出从前学过的痕迹。
正月里的夜,实在难熬。
若非能借开封府的威势,在街头巷尾讨几分便利,他赵回也不屑当这无品杂役,成日里就是看门上锁,毫无滋味儿。
连唱个小曲都无人响应,搭档还是根木头,根本就不懂世间万千风雅。
“嘁!一群应声虫......”
“诶!赵门子!唱什么呢!”一道明明尖细的嗓音却偏要学人武出气概,结果就是刺耳又难听。
赵回暗自摇头,却抬眼就拱手笑道:“副使大人!怎么这个时辰当值!可是谁家又不体贴了?”
衙前乐营副使黄律被赵回一统奉承,话题霎时拐到天边去,没能呵斥赵门子当值时唱曲不说,还倒贴了不少消息去。
一直到门内有人过来请黄律赶紧去,他才意犹未尽地摆手。
“嘁。”赵回内心嘲笑道,“区区九品,叫声大人他还真敢应。”
“门公!”
“赵门公!”
这谄媚的语气朝赵回自己扑过去时,又是另一番装腔作势。
“小碾子,可找我有事?”
“赵门公,你今日可看见了!那一对......双生花。”小碾说到最后几字,主动将声量压到极致。
“看到又如何。”赵回一脸淡然。
他可是身经百战的门子,日日都要看见汴京这一片各大妓馆的入籍者,卯正就要来排队应卯。若逃一次就翻牌锁厅,当日不准再接客,若逃三次直接押送徒一年,刺字除名,老鸨都得杖八十,交上三倍的罚金,还得全体封楼整顿。(1)
那些个美娘子,谁敢不来日日见他。
“门公真威武!现在税所里都传开了,不少人都看见了飞花阁新入籍者,一个个都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小的实在好奇就过来问问赵门公您!您这儿的消息指定比他们灵百倍!”
“嘁——”赵回不屑,“大惊小怪,不过就是飞花阁老鸨藏了几年的娇花,被人要挟,若还不将人入籍一直充作婢女,就要告她私营暗娼。明摆着是大力培养的人,若真栽在这都没地哭去。”
“咦,谁家这么狠!”小碾叹气,“都是做营生的,那飞花阁也有口皆碑,必不会这般轻易节省几个税银。”
“指定是娇颜乍现,被那些人盯上了呗,就想整些名头催促着她上新人。”赵回指了指上方,暗示有更高的官想提前摘取。
“嘶!他们真敢,若是被巡检抓着,头上帽子都保不住,还要色胆包天。”
“嘻。”赵回笑开,“就是这时候才敢做。”
抬眼看向皇城的方向,二人连连点头。
也是,
前些日子,年轻皇帝崩逝,太后与重臣不得已推了个十八的锦王上位,年岁差不多但根本没被当帝王培养过。
为压下汹涌党争,朝廷大赦宫市暂歇,不少人都赋闲在家,也有的忙着见缝插针,而他们这行当,官妓当番减半,私娼数量暗涨,正当乱时。
无论抱着揽客的目的。
还是真被胁迫不得已。
飞花阁在这时将培养许久的“双生花”推出来,便在革新之际稳占上风。
“门公!您再具体说说,我想听真正的描述,而不是什么天边的神女。”小碾子很是上道,给赵回捶腿又捏肩。
“若不是见你小子投缘,这些话,可是副使问我都不想说。”
“小的洗耳恭听!”
“嘁!”见小碾子能说道几句好词,比黄律要强,赵回也来了些许雅兴。
就算今晚没人找上他,不久之后,赵回也要找机会跟人吹嘘一番见识。
话说,
那对双生花同母但不同父,并且年岁仅相差一日。
这等稀奇事,直接令小碾子的精神头被高高吊起。
此前,最多知道飞花阁藏起来的宝贝厉害,可今儿来乐营入籍,身份那些就不再是秘密。
姐姐,年十四,名叫昼吟。
妹妹,年十四,名叫弥夜。
今日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