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永嘉接到吴阶的奏本,再次命赵毅与钱东调查此案。首先他告诉诉赵毅与钱东,如能找到吴阶所说的线人更好,让他做第一证人,然后再测查笔迹真伪。如果笔迹属伪造,那么这个线人就是构陷者的托,让他供出他背后的主子。
遗憾的是,吴阶所提供的线人并不存在,这个线人昨日去世,已经埋在了东郊的乱坟滩。
听到赵毅的禀报,傅永嘉很气愤,为什么刚去调查线人就死了呢?吴大人不是说已经将线人保护起来了吗?这前后矛盾的事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傅永嘉体会出朝庭之上有一股势力不择手段定要搬倒这个初露风芒的年青人。
难道高逸有什么来头?他的家人曾经得罪过这些小人?为何张谦冒丢掉乌纱帽的风险都要告倒高逸?高逸这么可怕?张谦因诬告免职,这个教训还不深刻吗?为何吴阶不从中吸取经验反倒步张谦的后尘呢?
“找书吏老李测字!”
大理寺刑狱司的偏厅内,日光透过高窗的格栏,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案几上燃着一支安神的檀香,烟气细弱地缠上悬在梁下的铜铃,却压不住空气中密信带来的紧绷感。
傅永嘉将密信推至案中,他指尖按在信纸边缘,声音沉得像案上的铁尺:“此信涉及出卖本国利益的内奸行为,字迹若伪,便是构陷;若真,便是铁证,你且仔细验来。”
老李身着青色公服,先净手擦干,再从随身的木匣中取出三样物事:一叠拓印的官员笔迹样本、一支狼毫小笔、一碟磨好的朱砂。还有上次高逸自己提供的笔迹。他的动作慢而稳,每一步都带着司法文书特有的规整。
他将密信平铺在案上,先比对信纸的质地。指尖抚过纸面,感受纤维的粗细,又翻到背面查看造纸时留下的水纹,低声道:“此纸为宣州贡纸,本朝官员日常奏本所用一致。然后他又细查墨迹,用指尖蘸了点清水轻触信上字迹:“真迹用的是松烟墨,遇水会晕开淡淡的墨晕,且有松脂香气;此信的墨遇水只是凝在纸面,闻着还有股焦糊味,分明是用劣质油烟墨调的。”
随后他取过样本,对关键字进行逐字对比。老李将样本上的“秋”字与密信并齐:“您看真迹,写‘禾’字旁时,中间一横总往右上倾斜,可这封密信里的‘禾’字旁,中间一横端端正正,像是用尺子比着写的,仿造者只学了字形,没摸清这藏在笔底的习惯。”
说着,他取过一支细笔,在空白纸上分别摹写两个“秋”字:真迹的“米”旁带着自然的倾斜,密信的则显得僵硬刻板。老李又翻到密信末尾的“署”字,指给寺丞看:“还有这个‘署’字的‘日’字头,真迹把右上角的竖笔写得短半分,但密信里的‘日’字头,四笔方方正正,竖笔长短一致,连最细微的收笔习惯都没仿到。”
老李再将两封文书的“地”字叠在一起比对,日光透过纸背,能清晰看到差异:“真迹写‘地’字的竖钩,收尾时会轻轻往左上挑一下,可密信的‘地’字竖钩,只是直直收笔,没有半点挑锋,这不是忘了仿,是仿造者根本没看出这藏在笔画里的细节。”
一番细致的比对足以证明此信是伪造的,傅永嘉愤怒地将密信往案上一扣,纸张与桌面碰撞的声响不算大,却让厅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此时他才真正露出怒色,不是咆哮,而是眉头拧成一个深结,眼底翻着冷光,看向属下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即刻去查!这仿造的字迹,是谁的手笔?”
情绪稍定,傅永嘉重新拿起密信,对着光再看了一眼那处断墨,眼神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