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那座寺庙正门前,郭二娘扶着王婉下车,又带着她走到后面一些,只能远远看到一名黑色锦衣的男子站在路边。
王婉几乎一瞬间便看向对方,一股本能的心悸提醒着她,面前的男人就是当初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司马大将军——赵霁。
就在她有些紧张地想要转开视线的时候,那人却仿佛意识到什么,忽然扭过头,目光直直地与她对视上。
赵霁虽然比不得贺寿周志那样漂亮,但是赵霁的五官依旧是端正的,大约因为常年奔波,他皮肤透着健康的褐黄色,轻薄的皮肉紧紧贴在宽阔高大的骨架上,眼睛细长,眼尾带着些许狡猾的上扬。
他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王婉,目光仿佛带着扯住皮肉的钩子一般,不动声色地直直盯着王婉。
许久,才微微侧过头,重新挂上和蔼的笑容,与周志笑着说起话来。
“王夫人,大司马刚刚在看你。”
郭二娘站在王婉身侧,一直扶着自己的佩剑,“你们之前可曾见过?”
王婉吞了一口唾沫,默默移开视线:“我从生下来起,就没有去过北岸。”
“那很可能是大司马猜到了什么,请您务必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王婉点点头,伸手拽住了郭二娘的衣角,小声嘀咕了一句话:“他好吓人。”
郭二娘微微瞟了王婉一眼,顺势让她挽着自己往前走,一边小声提醒:“到了这里不要多说话,不要担心,我们大人会保护好您的。”
赵霁扭头示意:“君侯,后面两位女眷是?”
“哦,高大些的是我的侍卫,奉车都尉郭二娘,旁边的是这次事情的知情者,叫王婉,本是村姑,因为认识些字得了县衙提拔,现在在乔州清河县做主笔书吏。”
“王,婉?”
赵霁扭过头瞟了一眼,随即朝周志笑了起来,“的确是村姑模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走路都走不稳呢。”
周志也跟着笑了笑,并不曾接话。
片刻,两人只是安静地往前走,各自怀着一些心思。
打破沉默的依旧是赵霁:“君侯多久没来北岸了?”
“有十几年了,只在很年幼的时候跟随父亲去过一趟京城。”
周志说着,有些无奈地笑了,“有时候想着也很唏嘘,我本是庄帝之后,却从没有去过北川,实在惭愧。”
“凡事不由人嘛。”
周志瞟了一眼赵霁的表情,忽然别有所指地叹了一口气:“若是本侯有些封地,能够拉出个几千人的队伍,当年大司马北征收复北川之时,本侯必然带上全部人马赶来支持。”
赵霁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毛,随即笑了起来:“哎呀,那真是……”
他没有说出什么当真有意义的话,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仿佛缓和亲近了一些。
几人并没有去大司马府上,而是直接去了旁边的白龙寺。
寺院里早早准备好两间斋堂,里面备了些酒菜,寺庙的主持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又上了些斋饭,便带着一众弟子退下,留下几人好好说话。
赵霁倒是当然不让坐了主位,随即便邀请周志坐到他的身边,亲自为他斟酒:“君侯远道而来,本想在府上宴请,然而这次事情略有不同,到底不好直接摆上一桌家宴,故而便在此处准备一桌便饭,还望君侯不要嫌弃。”
“大司马客气了。”
周志接过酒杯,同赵霁对饮了一杯,夸赞几句美酒之后,左右看看已经没有外人,便开门见山说了起来:“大司马,我这次来,是和吴大人一同来的,我们打算回京请罪,正好路过延州,便想着来看望大司马。”
赵霁放下酒杯,轻叹一声:“这些话,君侯在信里也说了,只不过在下心里的确有些疑惑。
这吴大人是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要返京请罪?而且还要中道来我这里一趟……各种原因,还请君侯为本官解惑。”
说到这个话题,周志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酒杯放下,神色略微严肃了些:“赵大人,不瞒您说,这次本侯不过是个由头,到底还是吴大人得罪了您,来负荆请罪了。”
“噢?”
赵霁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本官近来一直都在延州督促河堤修建,忙得昏天黑地的,这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