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山人坐在船头,须发皆白,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手里慢悠悠地摇着橹,闻言只是笑了笑,缓缓说道。
“快到了。路总是有的,就看能不能走到罢了。”说话之时,声音温和有礼,像这春风一样,听着让人心里安稳许多。
汤达将信将疑,又往前看了看。
果然,前头的河道越来越窄,两岸的桃树几乎要交叠在一起,枝叶缠绕着挡住了天光,船行其中,竟像是钻进了一条粉色的隧道。
他伸手拨开垂到船边的花枝,指尖沾了些黏腻的花汁,闻着愈发香甜。
不知行了多久,前头终于到了河道的尽头。
而在那尽头处,有一座大山,横拦在他们面前,大山下有一条狭窄入口,通往不知什么地方。
“到了!”
小船在河道尽头轻轻撞上岸边的软泥,北岩山人收起橹,指尖在船舷上敲了敲。
汤达跳上岸时,鞋尖沾了些湿润的青苔。
他望着眼前那道山缝,窄得只容一人侧身通过,里头黑黢黢的,像头沉默的巨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等待着迷路人的自投罗网。
此刻头顶的桃花瓣还在簌簌落,沾在他发间,倒衬得这入口愈发幽深。
“师父,咱们要从这儿进去?”
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脚,山缝里飘出的风带着股土腥气,混着外头的花香,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而北岩山人已背起个旧布包,缓步走向山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别怕,里头的路,比你想的要宽些。”
见师父已经进去,汤达咬了咬牙,赶紧跟上前。
刚钻进山缝,眼前顿时一暗,两侧的岩壁冰凉刺骨,抬手就能摸到凹凸的石棱。
他屏住呼吸,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师父的呼吸声,还有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滴水声,“嘀嗒、嘀嗒”,在这狭长的通道里荡出回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头忽然透出微光。
汤达眼睛一亮,加快脚步挤出去,刹那间竟有些晃眼,眼前哪是什么窄路,分明是片开阔的谷地!
远处是层叠的田垄,新插的秧苗绿得发亮,田埂上走着几个戴草帽的农人,肩上扛着锄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近处有片村落,白墙黑瓦的屋子错落有致,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混着泥土的气息,竟比外头的花香更让人安心。
“这……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