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原本那带着几分疏离与审视的笑容也收敛了些许,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地开口道:“哦?此事,竟然连国师大人都已知晓,并亲自过问了?”他确实有些意外,万年灵药虽珍稀,但竟能直达天听,甚至惊动常年深居简出的延清国师,这背后的意味,就颇值得玩味了。是灵药本身的价值远超预估,还是国师府另有所图?
罗昭庭见话语奏效,心中稍定,面色却愈发凝重,顺着陆云峥的话头继续道:“陆城主,非是下官危言耸听,此次出现的,恐怕并非寻常万年灵药。据传闻,那是一株已然通了灵性,化形成功的人形灵药!这等天地奇珍,莫说万年,便是千年一遇都属罕有,更何况是修成了人形?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闻所未闻!下官离京前,此事已在朝堂之上引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陛下与国师亦是高度重视。”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陆云峥的神色,继续加重筹码:“而且,下官还听闻,那灵药化形后,并非固定形态,而是如同生灵般可自由行动。这等消息,传播极快,恐怕不止我炎阳国都,便是毗邻的星濑、玄青、石岩三国,此刻也早已得到风声,暗中觊觎者,不知凡几。”
他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恳切:“正是因此,陛下和国师大人这才命下官火速前来调查,务必要弄清真相,以免此等重宝落入他国之手,或引发不可控的纷争。接下来的时日,我等恐怕就要在这星饶城中多有叨扰,诸多事宜,还需陆城主鼎力支持,行个方便。”说罢,他再次举杯,向陆云峥示意,姿态放得极低。
饮罢,罗昭庭侧身,开始为陆云峥介绍随行的一文一武两名核心下属。他先指向身旁那位面容白净、眼神灵动的文官:“陆城主,这位是宋文,出身京城宋家,乃是宋天御老爷子的嫡孙。这些年来,被家族送入儒家文庙潜心钻研儒家典籍,寒窗二十余载,终是不负所望,得文庙认可,获封‘贤人’头衔。近些年跟随在下左右,协理文书,参赞机要,还算是有些微末成就。京都文士圈中流传颇广的《送君帖》,便是宋文闲暇时所着,文笔清丽,情真意切,颇受好评。”宋文适时起身,向陆云峥及在场众人躬身行礼,举止从容,带着儒家弟子特有的温文尔雅与书卷气。
然而,对于罗昭庭这番关于宋文和儒家文笔的详细介绍,陆云峥内心深处实在是兴味索然,甚至隐隐有些头疼。于他而言,修行界中,儒家势弱已久,除了在山下凡俗王朝的朝堂之上还维系着不小的声望,制定了许多繁琐的礼仪规矩外,在真正的修仙者眼中,实在有些“不堪大用”。那些条条框框的圣贤道理,繁文缛节,与修仙者追求的大道长生、逍遥自在简直背道而驰。修道之人,逆天而行,求得是超脱束缚,证得永恒,何须整日听那些迂腐陈旧的道理,讲那些束缚心性的礼仪规矩?
他看着罗昭庭依旧面带得色,似乎还想就宋文的才华和儒家经典继续引申谈论,心中虽感无奈与不耐,但碍于对方来自京都,位高权重,更与国师延清关系匪浅,自己终究不能失了礼数,也只能强行按捺住性子,面上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心中却暗道:“也罢,且忍他一忍,且看这出戏要唱到几时。”
陆云峥兴趣缺缺,目光已开始游移,但他麾下的那三名文臣官吏,以及席间两位本就对经史子集有所涉猎的陆家长老,却对宋文这位来自京都文庙的“贤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毕竟,儒家学问虽在厮杀斗法中不占优势,但在治理城池、调理阴阳、教化民众、甚至是揣摩上意、书写奏对等方面,却有着独到之处。更何况,宋文出身京都宋家,又得“贤人”头衔,其本身代表的京都文化圈层和人脉,便是无形的资源。
很快,那三名文臣便主动举杯,与宋文交谈起来。几人从《送君帖》的意境,谈到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又引申到近日朝中风闻的一些诗文盛会,一时间竟相谈甚欢,笑语盈盈,颇有几分相见恨晚、引为知己的意味。两位陆家长老也不时插言,讨论几句古籍经典,气氛融洽。然而这一切,在陆云峥眼中,却只觉得是虚掷光阴,远不如一枚能助他突破瓶颈的丹药,或是一门威力强大的神通来得实在。他心中嗤笑:“长生大道在前,不去苦苦追寻,反倒与这些儒家朽木纠缠不清,真是舍本逐末。”不过,他素来不干涉下属的私人交往,此刻也乐得他们吸引罗昭庭一行的注意力,自己则盘算着如何尽快打发走这尊“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