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国庆节,刘旭又是回到了学校。地里的庄稼也都收完了,小麦播下种子后,只需等到来年的夏天,才能收麦子。
国增继续每天开着三马子,四处赶集摆地摊,心里也琢磨着,这赶集摆地摊的事,是不能再干了,主要是赚不来几个钱。现在的餐具厂,也不景气,秀峦都俩月没发工资了。尤其是这几天,厂子里出了档子大事,十几个工人,夜里从厂子往外偷东西,十几万块钱的餐具,当废铁给卖了,连市里的公安局都介入了。
工人往外偷东西卖,这在餐具厂是司空见惯的事,小偷小摸还没什么,一下子丢了十几万块钱的货,厂子能不报警吗?这餐具厂,就是管理太松散了,早晚得垮。
国增想着,现在儿子刘旭,上了新世纪中学,又是私立学校,以后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自己得换个,挣钱更多的门道。但门道再多,也不能去偷,去抢,去干违法乱纪的事。
去小山乡那边赶集,碰巧在集市上,遇到了妹妹小双,国增问:“小双,你怎么也来赶集了?”
“程强不是赶集卖花吗?我昨天上的夜班,今天就和他一起,来赶集卖花了。”小双道。
“杨程强卖花,卖的怎么样?挣钱多不多?”国增问。
“唉,别提了,这都快散集了,才卖了两三盆花。”小双道:“大哥,一会散了集,你去我家吃午饭。”
“行,我也刚好,想去看看姥姥和姥爷。”国增道。
散了集,国增开着三马子,先是去了山后村的村北,路上买了一沓纸钱,在姥姥和姥爷的坟前,磕了几个头,烧了一沓纸。从坟地里回来后,又去了小双家,进了门,国增又进了西屋,以前,姥姥和姥爷,就是住这间屋子,姥爷临走的时候,也是在这间屋子里,自己把姥爷伺候走的。
物是人非,两位老人,如今走了好几年了,这间屋子里,也变成杨程强,养花的花房了。
饭菜做的很简单,小双在案板上,切辣条,国增问:“切辣条干嘛?”
“吃啊。”小双道:“也能当个菜。”
国增哦了一声,心底里嘀咕,这辣条,不都是刘静这些小孩子们,经常吃的零食吗?怎么还当成吃饭的菜呢?小双家的日子,现在怎么过成这样了?
看着清清寡寡的饭菜,国增倒不是嫌弃,就是觉得,这小双家的日子,怎么今非昔比了?杨程强招呼着:“大哥,来,吃啊,吃吧。”
国增吃着饭:“程强,今天赶集,卖了多少钱?”
“唉,就二十多块钱。”杨程强道。
“你在餐具厂呢?”国增扭头,看向了小双:“也是俩月,没发工资了吧?”
“四个月了。”小双道:“我嫂子他们那个车间,跟我们不是一个车间,他们那边拖了两个月,我们更惨,都四个月没开工资了。”
“唉,也不知道,这餐具厂,现在是怎么了。”国增道:“真是江河日下。”他终于明白了,妹妹一家人,为什么会把辣条,端上来当菜吃了。
“程强,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别养花了。”国增道:“也进个厂子吧,餐具厂不行,就进其他厂子,得想办法挣钱养家。”
“是,大哥,我知道。”杨程强的脸上,始终挂着笑,简直是皮笑肉也笑,透着一股子的没心没肺:“听说黄骅港那边,中铁在招人,我过几天去问问,要是合适,也进中铁里干活。”
国增知道,中铁那边,是个很大的私人企业,是个化工园,那化工园大的,比海兴县的县城,都大好几倍,厂子里有两三万的员工。但这中铁,不属于海兴这边的企业,是归黄骅管。工人们干的活,都是些化工、冶炼,钢铁制造类的,活又脏又累不说,主要离着家也远,最为主要的是,那些活污染很严重,对人的身体也有害。
在中铁上班,唯一的好处就是工资高,挣钱多。海兴县也有不少工人,在那上班。
“嗯。”国增点了点头:“我听说,在中铁上班,挺累挺脏的了,程强,你能受得了?”国增很是质疑。
“嗨,有什么受不了的。”杨程强说着漂亮话:“我能啊,能啊。”心底里却心口不一,自己也就是说说罢了,大舅哥怎么还当真了?一晃都十多年,自己没进厂子干活了,自己哪能受得了,那个苦和累?
“人啊,都是被逼出来的,没钱了,可不得想办法挣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