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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海立刻会意,向前一步,为陈锋“科普”起来。
“回状元公的话。南榜状元谢靖,出身江南吴郡谢氏,乃我大乾一等一的书香门第。此人自幼便有神童之名,才华横溢,冠绝江南。”
“其人丰神俊朗,才华横溢,尤擅诗词。其殿试策论《论漕运之弊与海运之利》,力陈前朝至今,运河漕运积弊重重,损耗巨大,效率低下,主张大开海禁,以海船运粮,可省国帑,增效率,利国利民。此论一出,当时亦曾震动朝野,被誉为惊世之才。”
张德海顿了顿,抬眼瞥了一下皇帝的脸色,继续道:“谢状元在策论中言道,海运之利,在于‘风帆所指,万里通途,无闸坝之阻,少纤夫之累,省沿途靡费,绝胥吏盘剥’。更提出当效仿前宋,于明州、泉州等地设市舶司,广造海船,组建水师,既可护商船,亦可靖海疆……”
废漕运,开海运?
陈锋仔细听着,心中暗自惊讶。抛开可行性不谈,单就这开海运、设市舶司的构想,便极具前瞻性。
这谢靖,竟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此人,确有大才!
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开海运以代漕运,此乃远见卓识!漕运所系,乃百万漕工生计,更是沿途无数州县官吏之钱袋,牵连之广,不下于新税法。这位谢状元,有如此魄力,提出此等大策,学生佩服!”
然而,他发现,当他夸赞谢靖时,满朝文武的表情都变得更加古怪了。
吏部侍郎陆明轩更是以手扶额,露出一丝苦笑。
就连秦元都在不断地对他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皇帝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哦?你当真觉得他不错?”
陈锋不明所以,但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学生就事论事。单以此策论之构想而言,确有可取之处。只是……”
他话锋一转,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既然谢状元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为何学生入京数月,竟从未在翰林院或六部衙门,听闻其名,亦未曾得见其人?”
秦元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想提醒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皇帝终于图穷匕见。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漱玉厅中回荡,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冷意。
“因为这位谢状元,很有骨气!”
“朕念其才,欲赏赐与他。这位谢状元,骨头却硬得很!他不仅当廷拒绝了朕对他的赏赐,顶撞于朕!如今嘛……”
“如今,这位有骨气的谢状元,正在西南边境吹吹风,冷静冷静!”
皇帝说完,死死地盯着陈锋,缓缓问道:
“陈锋,朕现在问你,若是朕,也给你一份赏赐,你要,还是不要?”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
陈锋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何满朝文武对谢靖是那般态度了!不是因为他的策论,而是因为他得罪了皇帝!
这群老狐狸,是在借着贬低谢靖,来向皇帝表忠心!
而自己,却傻乎乎地夸赞谢靖,岂不是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现在,皇帝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了自己。
这是一个死局!
拒绝?那便是步谢靖的后尘,公然抗旨,恃才傲物,前途尽毁!
接受?可他根本不知道皇帝要赏赐什么!
是金银财宝?是高官厚禄?还是……一道无法拒绝的枷锁?
万一是自己不能接受的,自己该如何自处?
可若届时再反悔,便是欺君之罪!
他看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秦元、陆明轩那爱莫能助的无奈表情,他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陈锋深吸一口气,脑中电光火石般地飞速权衡。
最终,他心一横。
赌了!
他再次出列,拜倒在地,朗声答道:
“启禀陛下!常言有云:君有赐,臣不敢辞!”
“陛下所赐,无论为何,皆是天恩!是雷霆雨露,臣皆当一体承受!”
“臣,叩谢皇恩!”
话音落下,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柳越嘴角上扬,端起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好戏。
秦元等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