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习惯用最快的判断去伤害最值得小心对待的心。”
“我也恨。”
西奥多承认得很坦然。
“所以我们才要在它来之前,把能守住的都守住。
教授是其中之一,你也是。”
他说到这里,伸手把她鬓边被泪水打湿的碎理到耳后,动作缱绻。
“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
对他那样的人来说,被理解比被原谅更难得。”
阿兰娜低笑了一下,笑意薄而酸。
“他一定讨厌我当着他的面哭。”
“他讨厌被怜悯。”
西奥多点头。
“可你给的不是怜悯,是立场。
那不一样。”
沉默落下片刻,只剩黑湖的水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阿兰娜把杯沿碰到唇边,热意浸过去,才慢慢把胸口的冷散掉一点。
她忽然挪了挪身子,靠近西奥多,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我还在怕。
怕他哪天再也回不来,怕你…也会像他今天那样躺在床上。”
西奥多没有说“不会”
,也没有给任何空泛的保证。
他只是把她揽得更稳一些,让她的重量真实地落在自己身上。
“我会尽我能做的一切,把你护在我能护到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我也倒下了,那一定是我先把你推到了安全处。”
他说完自己也沉了一瞬,像是在对自己郑重其事地立誓。
“在那之前,我们按计划做事。
上课,练习,送出该送的消息,把该带走的人带走。
把能做的小事都做满,战争来了也就只剩下大事了。”
阿兰娜“嗯”
了一声,眼尾的红还在,但呼吸终于慢慢放平。
她看着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补了一句。
“还有一件事…我恨黑魔王,不只是因为他以杀人为乐…而是因为他让很多人学会了戴面具,连教授也是。”
“那我们就不戴。”
西奥多答得很快。
“在该脱下面具的人面前,不戴。”
他顿了顿,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背。
“比如现在。”
阿兰娜的喉咙又紧了一瞬,终究还是弯了弯眼睛。
“谢谢你,西奥。”
“不用谢。”
他把她的指尖收进掌心。
“放心,你做梦就叫我,我会醒来。”
他像在认真安排一件作业,语气温柔得近乎笃定。
“明早我们照常去上课。
教授最不愿见的,就是你因为他而荒废任何一堂课。”
阿兰娜点头,在他肩窝里轻轻呼出一口气。
火光一寸寸熄下去,墙上的影子被收回,窗外的水声也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