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热意沿着铁轨蔓延开来,车厢内外都透着一种闷热与燥气。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轰鸣声单调而漫长,仿佛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碾碎在铁轮之下。
阿兰娜和西奥多坐在靠窗的隔间里,窗外风景飞退去,金色的麦田,连绵的山丘,散落的村落,一幕幕掠过,可在她眼里,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阿兰娜靠在软垫上,银顺着肩头垂落,眼神失了焦距,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重物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口,嗓音却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西奥…我总感觉我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了。
就算现在想回头…也没人会相信我,更不会有人接受我。”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是在空荡车厢里落下一块巨石。
对面的西奥多静静望着她,蓝色的眼眸暗沉如海,手指扣在膝盖上,却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
“阿兰娜,你不是坏人。
你只是犯了一些错,走错了几步路。
这不代表你该被放逐。
斯内普不也是吗?他同样曾经走在黑暗里,可邓布利多依旧选择信任他。”
阿兰娜怔了怔,唇瓣微动,像是要辩驳,可话还没说出口,额间骤然传来一阵钝痛。
那痛像是从灵魂深处生出来的,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缠绕的折磨。
她下意识抬手扶住额头,指尖压在太阳穴上,眉头紧紧皱起。
“阿兰娜?”
西奥多立刻前倾,声音压得极低,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她没回答,只是靠在车窗与沙之间,身体微微蜷缩,呼吸急促却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出声。
车厢摇晃,阳光斜斜照进来,把她的侧脸映得愈苍白。
西奥多伸手推过一杯水,却见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自己托着杯沿抵到她唇边。
她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
男孩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的眼神紧紧落在她的身上,蓝色的眸光浓得化不开。
他知道她在内耗,每一个念头都像是自我鞭笞,把她的心一点点磨损。
他明明想替她分担,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让他喉咙紧。
片刻后,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指尖一点点收紧,力道温柔而坚定。
他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更像是夜里抚过心口的低语。
“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就算你不信自己,我也会替你记得…你不是。”
阿兰娜的睫毛轻轻颤抖,眸子半闭半阖。
她能感觉到那只手带来的温热,像是一股力道,把她从泥潭里往外拉。
可心底的挣扎仍旧不肯散去。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走在黑暗里太久,手上背负的东西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消失。
她想要被接受,可心底却一直有声音提醒她…她不属于光明。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铁轨的震动不断回荡。
阿兰娜缓缓闭上眼,额头仍因疼痛微微冒着冷汗。
她靠着车厢,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却没有再开口。
西奥多没再逼问,只是伸手环过她的肩,把她轻轻拉向怀里。
她的丝拂过他的下颌,带来细细的痒意。
他的唇轻轻贴上她的顶,没说话,只是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不会一直这样。
她还会笑,还会哭,还会有未来。
他一定要护住她。
】
车厢外的天空渐渐变暗,夕阳余晖映在玻璃上,整个隔间安静得只能听见心跳。
阿兰娜的头慢慢歪在他肩上,呼吸逐渐放缓。
西奥多一直保持着姿势,哪怕手臂被压得有些麻,也一动不动。
他望着窗外迅掠过的田野与山影,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那是担忧,是痛惜,也是近乎固执的守护。
阿兰娜不知道,在她闭眼的这一刻,西奥多其实更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动摇。
可他不会去催,也不会去逼。
她还在痛苦地挣扎,他愿意做的,就是在这份内耗中,始终做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