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的后半程像被人悄悄拧紧了条。
课表从早排到晚,连走廊里都能闻到墨水与药材混合的气味。
阅览室的铜灯映着一张张低头的脸,羽毛笔一刻不停地沙沙响。
阿兰娜把所有空档都塞给了《高级防御术》《古代符号》《魔药进阶》,生怕哪一块松动就拖住了整条线。
她常常学到指尖凉,而西奥多坐在一臂的距离处,随时为她递上一杯冒着雾气的温水。
写题写到半段,他就会把她最不喜欢做的长公式默默拆成几小段,标出重点。
阿兰娜抬眼,他就淡淡看一眼她的笔端,像在说“继续”
。
她的背会因此轻轻放松一下,再沉下去。
偶尔也会换到公共休息室最角落那张矮桌。
西奥多先把她的披肩铺开,手背掠过她的尾,停在肩窝那一瞬带出一点暖意。
她皱眉的时候,他不去讲大道理,只把题本翻到另一页。
“先做这个,容易拿分。”
等她咬下第一口饼干,他才低声补一句。
“你已经过大多数人了。”
……
潘西来图书馆的次数比以往更频繁。
起初只是远远打声招呼,后来干脆把椅子拉来并排坐,遇到枯燥的符号分析就改成你一句我一句地填空。
有一次霍格莫德开放日,潘西主动来邀约。
说她们只是逛街,喝一杯梨果茶。
阿兰娜想了想便答应了。
而返回时,前廊的风把披风掀起一角,西奥多正从阴影里步下来。
视线先落在阿兰娜手里的纸袋,再落到潘西的脸。
话没出口,那份不高兴已经藏不住。
就像湖面一层薄冰,偏偏不碎,泛着凉意。
潘西微微一缩,揉了揉手臂,朝阿兰娜笑着道别,脚步一快就拐进侧廊去了。
圣诞那几天,雪像羽毛一样一场接着一场。
礼堂挂起冬青和金丝带,壁炉旁堆了一叠叠礼物。
中午下课后,他们会把书搬到窗边,窗台结着霜花,杯里是热巧克力。
德拉科偶尔会来。
他先是嘴上嫌闹,坐下后又把占卜作业往桌心推。
“哪一个更像考题?”
西奥多夹了块姜饼扔到他盘子里,德拉科没接住,眼尾却垂下去偷看阿兰娜做了哪道题。
做不出来,哼一声,还是把本子递过去。
“你看,我是不是漏了一个单词。”
这种三两句的插科打诨,反倒让漫长的假期没那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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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将近尾声的某天清晨,《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差点把早餐桌掀翻。
「西里斯·布莱克被证明确非凶手,真正的罪犯是彼得·佩迪鲁!
布莱克脱身而去,踪迹不明。
」
报纸传开,一桌一桌地低语四起。
有人为哈利松了口气,有人则惊讶于整个故事翻了个面。
紧接着的消息是,巴克比克也消失了。
德拉科那天的脸色很难看,叉子扎在烤土豆上半天没动,嘴上冷笑,眼睛却渐渐虚了焦。
午后他还是照常去了图书馆,丢下一句“今天先背出处”
,把《保护与误用魔法生物条例》摊开,动作比平时更硬气些。
两个小时后,他抬头问。
“这个判例,重点到底在监护疏忽还是挑衅?”
阿兰娜把书页翻回去,给他画了两条线,德拉科“哦”
了一声,才终于老实下来。
越到临近考试,学校越像一口正在微沸的锅。
走廊上全是端着书边走边背的人,连楼梯拐角都被临时当作答疑角。
阿兰娜把复习表按日抹成不同颜色。
今天魔药,明天符号,后天防御术····每做完一块,她就用指腹在书页上轻轻点一下,好像在那里按下一枚小钉子。
晚上,长桌人渐渐散去。
西奥多收拾书时,顺手把她的手套暖在掌心,再递回来。
阿兰娜把借回来的《高级魔药理论》最边角护好了,背在身后。
离开前,西奥多把一张小纸条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