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扬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还有能醒来的那一天。
等他从黑暗中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盯着陌生的帐帘,他捂着眼睛忽然笑出了声音。
屠逸凡到底是没有痛下杀手,冤有头债有主,她...还是放过了他。
甚至到临死的时候,还帮了他一把,她一直都知道,他最想要的,其实是自由,被困在牢笼里数十年,就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是压抑的。
他甚至是想到了死,但是不行。
看看还没长大的燕清墨,还有那条没清扫干净的路,他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了下去。
屠逸凡与燕清墨相伴十数年,同样的,与他燕清扬也是多年亦敌亦友的知己。
她懂燕清墨,也知道他。
知道他同样是个可怜人,一个被枷锁禁锢的困兽。
如今,他在外的形象已经是大众性死亡了的,燕清墨生怕在节外生枝,在那天解决了内战余孽之后,就把他草草的下葬到了皇陵里,又趁着半夜把他运了出来。
虽然午正则有些纠结,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但,架不住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方面要招待好大晋来客,一面还要安排燕清墨的登基仪式,事太多了,午正则只是在心里腹诽了一下,便接受了燕清墨这种悄无声息的安排。
“你接下来想要去哪?!”燕清墨问。
燕清扬想了想,“看着你登基以后,我想去看看山川河海,想看看各地的风景。”
燕清墨沉默了一瞬,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吗?!”
燕清扬摇摇头:“过去了,就都过去了,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因为你是我弟弟。”
燕清墨张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沉甸甸的,好半响,他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递到燕清扬面前:“你喜欢她?”
燕清扬抬头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画上的是他这辈子唯一喜欢上的女子。
他轻轻摩挲着画上女子的面颊,轻声道:“嗯,她是和亲公主也就是萧宝珠的姐姐,其实,她不是和亲公主吧,是晋皇从什么地方搜罗来的姑娘吧。”
燕清墨一直都没问过狄落她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过猜测一下,还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晋皇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来吃苦,就在民间找了个和公主有几分相似的商家女伪装成了公主,晋皇为了封口,好像是将她全家屠尽,塞进了和亲队伍中。”
燕清扬心中一颤,他没想到这个姑娘是这么来的,大概,她不会说话也是怕秘密被发现,所以毒哑的吧。
燕清扬是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糟糕成了这个样子,难怪萧宝珠像疯了一样要杀他。
若不是他当初实在厌烦霍承弼与霍太后的碎碎念,同意了求娶公主之事,那她又怎么能惨死?!
如果没有他的一味纵容,金羌与大晋的战争可能打不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他们狼子野心,想用战争拖住他的脚步,他又何尝不是想削减他们的势力?!
只是可怜了一个无辜的人。
燕清墨看着燕清扬脖子处绷起来的青筋,和痛苦到颤抖的双手,他迟疑了一瞬,上前一步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音安慰道:“你想不想去见见她?”
燕清扬倏地抬起了头,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你说什么?”
燕清墨没想到燕清扬对那个女子如此用情至深,却是不解的问道:“若是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把她吊在城墙之上示众,而不是让她入土为安?”
燕清扬痛苦的抓着头发,死死的盯着地面,眼神中是止不住的难受:“清墨,我不敢爱她,不敢喜欢她,可是,王宫上下处处是眼线,是奸细,我再怎么装作不在意,却还是被太后发现了端倪,她一生致力于控制我,她知道我不喜欢她塞进来的女人,却喜欢一个和亲来的公主,我保护不了她,害她惨死。
我不敢表现出在意,他们却想让我崩溃露出破绽,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她吊起来,我只能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还是至高无上的大王,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
燕清墨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忍了好半天,还是把那句,嗯,确实是废物的那句话咽了下去。
自己的女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