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但李无相却觉得很熟悉,像是一个人偶尔会听到的、使人的亲切感油然而生的那种熟悉。只是他的语气仍算得上镇定,仿佛一位货真价值的君王,即便穷途末路,也还在试着维持着身为帝君的体面。
“李无相。”
“你现在在叫我的名字,李业。”李无相在心中低声说,“你知道我怎么想吗?你叫了我的名字,意味着我们彼此平等了。”
“也许你我比你想象得更平等。”
“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你跟我从一个地方来——你在那边是做什么的?”
“前尘往事,已经不记得了。”
你只是不想说吧!
东皇太一,从前是个朝九晚五的社畜、唯唯诺诺?是我我也不会说的!
到此为止吧。至少今天到此为止吧。李无相收敛情绪,迅速转回正题:“对,我也不妙。姜介夺去了你的权柄,成了都天司命大帝。”
“是。”声音沉静,听不出其中有任何落魄、狼狈、难以启齿的意思。
“你上了我的身,能帮我找到生路吗?”
“姜介就上不了你的身。祭礼一成,我能暂借你的身上的三十六宗余韵拾取些神通,能帮你我逃出这大劫山。”
“然后呢,就一直逃吗?山上这些剑宗人三千年来一直供奉你,你该想法子救他们才对。”
没有任何犹豫——“无法可想。”
“你——”一些话涌上来,但又被李无相咽了回去。李业说话时相当简练,李无相愿意相信他所说的“无法可想”就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但这是理智、冷酷的真实想法,为保全自身所做出的最优选择。
然而从来到这世上开始,他自己几乎就没做过什么最优选择,而一直是在“搏一搏”。
一个念头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谁的身体谁做主!李无相立即说:“好,你帮我,我让你来我这里。”
仍旧是那种冷静的、几乎谈不上什么感情的声音:“好。你起心念,唤我进你的这身皮囊。”
“就这样?”
“就这样。”
起心念这事很简单。一念起,就只是倏忽之间。
然而一念起,也可以有许多杂念并行。
在问出就这样这句话、并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四个字从李无相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李——”
这样就可以请来了?此前那声音说请外邪要用到指月玄光,又说如今这大劫山也算是一口井,也算是通幽黄泉……
“业——”
而现在自己的确是用了指月玄光贯通了幽冥,但大劫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