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和几个婶子正蹲在地上,把收回来的碗筷分门别类。
村里办喜事,碗筷都是挨家挨户借来的,用完了得仔细分清楚谁家的物件,洗干净了再送回去,可不能弄混了。
祝青青走上前,脸上堆着温顺的笑:“三姑,我歇过来了,看你们忙,过来搭把手。”
三姑正愁人手不够,见她主动帮忙,顿时眉开眼笑:“哎呦,好孩子,真是懂事!”
她指了指旁边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碗筷,“你看,我这正把各家的碗碟挑出来,上面都做了记号呢。
你就帮着把挑好的分开摆,这堆是老王家的,那堆是西头李家的,摆清楚了,等会儿你石头哥他们歇过来,就好挨家送回去了。”
“哎,好嘞。”祝青青应着,挽了挽袖子就蹲下身,拿起碗筷仔细分捡起来。
她动作倒是麻利,一边摆一边还跟三姑搭着话,问些家常,看着倒真像个热心帮忙的晚辈。
可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往院里张望——顾从卿他们几个知青还没走,正帮着陈家收拾桌椅,土豆跟在顾从卿身后,帮着端碗筷。
祝青青的手指顿了顿,心里那点盘算又活络起来,只盼着快点把手里的活干完,好盯着顾从卿的动向。
“青青,这摞是老刘家的,记着放这边。”三姑把一叠粗瓷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额头上还挂着汗,“今天可累坏了,光碗筷就刷了三大盆。”
“没事三姑,我来弄。”祝青青接过碗,动作麻利地码好,眼角的余光瞥见堂屋的男人们开始起身,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顾从卿他们就跟陈石头道了别,往门口走。
秦书和李广跟在他身后,嘴里还念叨着“今天的酒够劲”。
祝青青赶紧对三姑说:“三姑,你看他们都走了,咱也回吧?
晚了路上黑。”
三姑捶了捶腰,直起身:“也是,走吧。”
她扬声跟陈石头娘道别,“嫂子,我们回了,改天再来串门!”
“慢走啊!”陈石头娘在院里应着。
祝青青拎起三姑的布包,故意放慢脚步,跟在顾从卿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夜色已经漫了上来,田埂上的路渐渐看不清,只能借着星星的光辨个大概。
前面顾从卿他们的说话声断断续续飘过来,偶尔有笑声落下,惊得路边草丛里的虫鸣停了停。
三姑走得慢,一边走一边跟祝青青念叨:“石头这孩子,总算娶上媳妇了,春燕是个好的,以后肯定能好好过日子……”
祝青青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顾从卿的背影。
他走在最前头,步子迈得稳,高大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快到河边时,她悄悄拽了拽三姑的袖子:“三姑,我刚才好像把发卡掉在陈家院里了,我回去找找,你先往前走,我马上就来。”
三姑愣了一下:“啥发卡?黑灯瞎火的咋找?
明天再说吧。”
“不行啊三姑,那是我娘给我买的,挺贵的。”祝青青的声音带着点急,“您先走,我找着就追上来,不远的。”
三姑拗不过她,嘟囔了句“这孩子”,便自己往前走了。
祝青青看着三姑的身影走远,立刻转身,猫着腰往河边绕去。
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带着水汽的凉,她理了理衣襟,深吸一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啊——救命!”
突如其来的尖叫划破了漆黑的夜,带着溺水的慌乱和恐惧,在寂静的村野间格外刺耳。
三姑和顾从卿几人离河边本就不远,那声呼救像根针,猛地扎进耳朵里。
“是青青的声音!”三姑最先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河边跑,嘴里急得直喊:“青青!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顾从卿和几个知青也紧随其后,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着通往河边的小路。
刚跑到河岸边,就看见水里有个黑影在扑腾,头发散开漂在水面上,正是祝青青。
“哎呀!青青掉水里了!”
三姑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一边使劲拍着大腿,一边朝着周围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
有人掉河里了!
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