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揭开白瓷盘,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粉蒸肉,肥瘦相间,裹着亮晶晶的米粉,香气一下子就漫了开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声音软软的,“这是我娘做的粉蒸肉,我端来给大家尝尝。
祝……祝大家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陈石头也把手里的碗递过来,碗里是金灿灿的萝卜丸子,圆滚滚的透着油光。
他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却还是带着点紧张,“这是我娘炸的萝卜丸子,酥脆得很。
给大家添个菜,祝大家新年顺心,万事如意!”
屋里的知青们都笑了起来,李广凑过去闻了闻,咂咂嘴:“嚯!这香味,比咱锅里炖的都香!春燕,石头,你们这是心有灵犀啊,还一前一后地来了!”
刘春燕和陈石头被他说得都低下了头,耳朵尖红得厉害,却偷偷用余光瞟着对方,眼里的甜意藏都藏不住。
黄英利落地把粉蒸肉和萝卜丸子分到大盘子里,又把空碗拿去灶房冲洗干净。
她往两个碗里夹了些知青们做的红烧肉、炸藕盒,满满当当装了一碗,递还给刘春燕和陈石头:“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你们也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新年嘛,就得互相尝尝鲜。”
“谢谢黄英姐!”俩人异口同声道,接过碗时手指不经意碰了一下,又都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脸上却笑得更欢了。
“快回去吧,家里该等急了。”黄英笑着摆摆手。
刘春燕和陈石头点点头,拎着碗快步出了知青点。
一路往村头走,谁也没说话,可脚步都透着轻快。
到了分岔路口,陈石头挠挠头:“那……我先走了?”
“嗯,你快回吧。”刘春燕把碗往怀里紧了紧,看着他跑远,才转身往自家方向走。
刚进院门,就见父亲刘力站在屋檐下抽烟,见她回来,脸上堆起笑:“可算回来了,你娘把饺子都下锅了。”
说着,目光在她脸上溜了一圈,见她嘴角还扬着,眼底那点笑意藏都藏不住,心里便猜着七八分——准是碰见陈家那小子了。
刘春燕没察觉父亲的心思,献宝似的举起碗:“爹,这是知青们做的菜,让我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刘力接过碗,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知道了,快进屋吧,外面冷。”
转身往灶房走时,他偷偷瞅了眼女儿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大过年的,孩子们高兴就好,别的事,年后再说吧。
知情点屋里的笑声一波接着一波,李广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他老家过年的习俗,说要不是条件有限,他能教大家扎个两米高的灯笼。
黄英和王玲在给大家分糖块,塑料糖纸在灯光下闪着彩色的光。
秦书端着搪瓷缸,慢悠悠地跟老知青们聊着来年的工分。
顾从卿手里捏着个刚出锅的饺子,饺子是素馅的,白菜粉条混着点香油,味道不算差,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母亲做的红烧肉里那股子冰糖的甜,还是父亲酒杯里散发出的茅台的香?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黑漆漆的夜空里时不时炸开一朵火花,亮得能照见远处光秃秃的树梢。
恍惚间,好像看见四九城家里的窗户也亮着这样暖黄的灯,父亲跟姥爷聊天,母亲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穿梭,弟弟吃着奶糖……那些画面明明就在眼前,却又隔着千山万水。
“从卿,想啥呢?”秦书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瓣蒜递过来,“饺子就蒜,越吃越香。”
顾从卿回过神,笑了笑,把蒜接过来:“没啥,就是想起家里过年的样子了。”
“嗨,谁不想啊。”秦书叹了口气,“我也想我奶做的炸藕圆。”
顾从卿点点头,咬了口饺子。
耳边是知青们热闹的笑闹声,鼻尖萦绕着饭菜的香气,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在想,刘春晓此刻是不是也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守岁?
她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望着窗外的烟花,想起远方的人?
李广突然嚷嚷起来:“来!咱也别光吃,走一个!”
说着举起搪瓷缸。
“走一个!”大家纷纷举杯,搪瓷缸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从卿也举起杯子,跟大家碰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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