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低着头,手指使劲绞着衣角,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眼睛里还挤出几滴泪,往门口围观的邻居那边瞟了瞟——他知道,这些老街坊最吃“家境可怜”
这套。
“我真的没有……”
他吸了吸鼻子,刻意让声音带着哭腔,“早上我就是跟土豆、何晓在门口碰见,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我怎么会把他们推坑里呢?
我们平时在学校总一起玩的啊……”
他忽然抬起头,红着眼圈看向顾从卿,语气里带着点委屈的质问:“你是不是误会了?
就因为我家条件不好,穿带补丁的衣服,你就觉得我会干这种事?
可穷人也有骨气啊!
你不能这样欺负人……”
邻居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个老奶奶忍不住开口:“小伙子啊,是不是有啥误会?
小明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老实的……”
“老实?”
顾从卿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王小明吓得往后缩了缩。
顾从清的声音更冷,“他们说你当时说后山有麻雀,带他们去抓麻雀,才把人骗过去的。
你们班的二狗子都看了,所以,你敢当着邻居的面否认吗?”
他每说一句,王小明的脸就白一分,刚才那点装出来的委屈早没了影,只剩下被戳穿的慌乱。
赵一鸣在一旁帮腔:“我们在坑边还看见了你的脚印,跟你脚上这双鞋的纹路一模一样,要不要脱下来对对?”
这话一出,王小明彻底没了声,头垂得更低,手指抠着裤缝,连哭都忘了。
邻居们也看明白了门道,刚才开口的老奶奶撇了撇嘴:“嗨,原来是装的!
这孩子看着老实,心眼咋这么多?”
“就是,欺负别人,还拿家境说事儿,不地道!”
王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刚才护着儿子的气焰早没了,伸手就给了王小明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
我让你撒谎!”
王小明“哇”
地哭了出来,这次是真哭,带着被拆穿的羞耻和疼。
顾从卿看着他,声音沉下来:“现在,跟我去给他们道歉。”
王小明不敢反抗,抽抽噎噎地点头。
王父在一旁看着,想再说什么,被顾从卿冷冷一瞥,把话咽了回去。
围观的邻居渐渐散了,嘴里还念叨着“这孩子太鬼”
“得好好管管”
。
赵一鸣拍了拍顾从卿的肩膀:“走,我们回去。”
王小明被他爹拽着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却没哼一声,只是垂着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早被风吹干了。
心里那点被戳穿的慌乱褪去后,涌上来的竟是一股子狠劲——他不后悔把土豆和何晓推下去,甚至懊恼刚才在坑边没多扔几块石头。
凭什么土豆总有新棉袄穿?
凭什么何晓他爹总给带糖?
而他呢?
穿带补丁的衣服,挨爹的打,连块像样的弹珠都没有。
他偷偷抬眼瞥了瞥顾从卿挺直的背影,又飞快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刚才装可怜那套没管用,是他算错了——早知道该把坑填得再深点,早知道该绕远路把人往更偏的林子带,早知道……就该找个更合适的时间再动手,那样就算顾从卿找过来,他们俩也早冻僵了。
王父在前面骂骂咧咧地走,时不时回头瞪他一眼,唾沫星子溅在他冻得红的脸上。
王小明却像没感觉似的,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着——等这事过了,总有机会的。
他攥紧了冻得僵的拳头,指缝里渗出血丝都没察觉。
赵一鸣在旁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寒,碰了碰顾从卿的胳膊:“这小子……眼神不对劲。”
顾从卿回头扫了眼王小明,见他低着头,侧脸绷得像块石头,冷声道:“走快点。”
顾从卿抓着王小明的后领,像拎着只犯错的小猫,脚步又快又沉。
王小明踉跄着跟在后面,棉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打了好几层补丁的旧棉絮,却半点没有示弱的样子,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眼神阴沉沉的。
王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才在自家门口的蛮横早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