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门合上,将水淼离去的背影隔绝在外,也仿佛将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对话封存在了这片弥漫着咖啡香气的空间里。
林森独自坐在原地,阳光透过玻璃窗,暖融融地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从心底蔓延开来。
水淼不仅承认了,她甚至以一种展示作品般的冷静,描述了作案细节。
更可怕的是,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要害——他非法取证的行为。
她巧妙地将自己和他捆绑在了一起,模糊了追猎者与猎物的界限,将一个简单的罪案追查,扭曲成了一场关于正义本质的哲学辩论。
“我们是一类人。”
“用我的‘罪证’,来成就你想要的结局。”
这些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如同恶魔的低语。
她给了他真相,却把惩罚的选择权,连同一份沉重的道德枷锁,抛给了他。
如果他坚持程序正义,向上级报告他的怀疑(但隐瞒非法取证),水淼有足够的能力和准备应对调查,甚至可能反咬一口。
如果他利用非法获得的dna证据将她定罪,那他就不再是正义的执行者,而是规则的破坏者,与水淼何异?
杯中的黑咖啡已经凉透,苦涩凝聚在杯底。
林森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极致的苦涩刺激着味蕾,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他不能被水淼带入她的逻辑陷阱。
犯罪就是犯罪,无论出于何种动机。
他的职责是揭露犯罪,并将罪犯绳之以法,至于审判和惩罚,那是法律的事。
但具体该怎么做?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既能将水淼定罪,又能最大程度减少自身风险的计划。
林森离开咖啡馆,没有回市局,而是再次驱车来到了江边。
他需要开阔的空间和冰冷的空气来帮助思考。
他沿着堤岸慢慢走着,江水浑浊,奔流不息,仿佛能卷走一切秘密。
水淼的坦白,看似将他逼入了绝境,但也暴露了她的一个心理状态:她似乎……并不畏惧被捕,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求死”
或“求一个了断”
的倾向。
否则,她何必主动摊牌?她大可以继续周旋,利用赵乾做替罪羊。
这不合常理。
一个精心策划了十五年复仇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弃?除非……她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杀死陈明远。
她的整个计划,包括引导调查、与他林森的智力博弈、甚至最后的摊牌,都是她精心设计的“谢幕仪式”
的一部分。
她要的,或许不仅仅是陈明远的命,更是对整个司法系统的一次嘲弄,是对她父亲悲剧的一次公开控诉,哪怕这控诉要以她自身的毁灭为代价。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水淼很可能还留有后手。
她一定准备了某种方式,来确保即使她被捕,她的“讯息”
也能被传递出去,或者,能确保林森无法完全以“胜利者”
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那个快了五分钟的闹钟,那个“57”
的密码,那个重量分布异常的镇纸……这些尚未完全解开的谜团,是否就是她后手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王闯打来的。
“林森!
你在哪儿?”
王闯的声音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急切。
“在外面,怎么了王队?”
“技术队对李梦收到的u盘做了深度分析!”
王闯语很快,“音频没问题,关键是那个文档!
追踪到创建文档的电脑ac地址了,你猜怎么着?登记的使用单位是——市局法医鉴定中心!”
林森的心猛地一沉。
水淼竟然用了单位的电脑?这不像她谨慎的风格!
是疏忽?还是故意的?
“而且,”
王闯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我们顺着这条线,秘密核查了中心最近的设备使用记录和监控。
现案前一段时间,水淼曾多次在非工作时间,使用一台高精度的材料成分分析仪,分析过……一种特种尼龙丝的成分和结构,和我们案现场现的纤维完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