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那句关于“基础数据”
的暗示,像鬼魅般缠绕着林森。
它既像是嘲讽他徒劳无功,又像是一把钥匙,悬在眼前却不知该插入哪把锁。
他确信“57”
是关键,但破解方向似乎完全错误。
它可能根本不是代码或编号,而是更基础、更普通的东西,普通到会被人视而不见。
这种认知上的挫败感,混合着对水淼洞察力的忌惮,让林森彻夜难眠。
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由玻璃制成的迷宫里,能看到出口,却处处碰壁。
而水淼,就站在迷宫之外,冷静地观察着他的每一次撞击。
第二天,专案组的气氛因为对赵乾申请逮捕令的程序推进而显得有些肃杀。
虽然证据链看似完整,但林森的沉默和保留态度,让王闯等几个老刑警心里也隐隐有些没底。
流程在继续,但一种不安的暗流在悄然涌动。
下午,林森收到了一条匿名的内部消息提醒:上面有人对本案的调查进度和方向表示了“关注”
,暗示应尽快结案,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舆论影响和学术界的震动。
这条消息来得突兀,且带着某种压力。
林森第一时间怀疑,这是水淼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渠道施加的影响,她在推动局面,加赵乾的定罪,以便自己彻底脱身。
压力之下,林森知道自己必须冒险打破僵局。
他不能再被动地寻找物证,必须从水淼本身寻找突破口。
他决定进行一次高风险的试探,直接触及核心,观察她的反应。
他选择的地点是那家水淼偶尔会去的咖啡馆。
傍晚时分,他走了进去,果然看到水淼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放着一本书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夕阳的余晖给她清冷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但那氛围依旧疏离。
林森端着自己的咖啡,自然地走到她对面坐下。
“这么巧,水医生。”
水淼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恢复平静,合上了手中的书——那是一本关于司法证据学历史的专着。
“林顾问,有事?”
“没什么,刚好路过,看到你在。”
林森搅动着咖啡,故作随意地开口,目光却紧紧锁住她,“案子差不多了,赵乾那边,证据很充分。
只是我总觉得,有点……太顺了。”
水淼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证据扎实,逻辑闭环,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
林森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但完美的逻辑,有时候恰恰是最大的破绽。
就像……如果有一个对警方流程、物证鉴定甚至心理侧写都了如指掌的人参与其中,她完全可以设计出这样一套完美的逻辑,把所有人的视线引向一个预设的目标。”
咖啡馆里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但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水淼放下茶杯,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迎上林森的目光,那双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竟泛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涟漪,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有惊讶,有审视,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于解脱的神色。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声音低沉而清晰:“林顾问,你相信绝对的正义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却又直指核心。
林森绷紧了神经:“我相信法律和证据。”
“法律和证据,并不总能带来正义。”
水淼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苦涩的弧度,“有时候,它们会被权力、时间和谎言蒙蔽。
当程序正义无法抵达实质正义时,当受害者永沉海底而作恶者逍遥法外时,坚守所谓的原则,是不是一种懦弱和虚伪?”
她的语气平静,但话语间的锋芒却刺痛了林森。
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指的就是水清源和陈明远的旧事。
“所以,你认为有人可以代替法律执行正义?”
林森逼问。
“我不是在讨论理论。”
水淼的目光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林森的灵魂,“我是在问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