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头。
呜——呜——呜——苍凉如泣的牛角号声撕裂黎明前的死寂,在巍峨雄关上空凄厉回荡。
关外,目力所及之处,已被一片蠕动的黑潮彻底淹没!
叛军主力——“血屠夫”
王自用的“陷阵营”
,如同饥饿的狼群,终于露出了獠牙!
旌旗如林,遮蔽了初露的晨曦。
铁甲的反光在昏暗中连成一片冰冷的海洋,沉重的脚步声撼动着冰冷的大地,出闷雷般的轰鸣。
无数刀枪剑戟高举,如同钢铁荆棘组成的死亡丛林,锋芒直指潼关城垣!
最前方,是数千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被叛军驱赶着,如同汹涌的浊浪,哭嚎着、踉跄着扑向城墙!
在他们身后,叛军督战队雪亮的刀锋滴着血,出野兽般的咆哮!
“放箭!
压制叛军弓手!”
秦翼明身如山岳,杵刀立于城楼垛口,嘶哑的吼声穿透喧嚣。
他脸上血污汗渍混合,铠甲残破,却无半分惧色,眼中只有沸腾的战意与冰冷的杀机。
嗡——!
城头箭垛后方,早已蓄势待的明军弓弩手猛地松弦!
密集如蝗的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腾空而起,划破灰暗的天幕,狠狠扎入叛军后续压上的弓弩阵和督战队中!
顿时人仰马翻,惨嚎连连,冲锋的流民潮出现片刻混乱!
“滚木!
礌石!”
秦翼明再次怒吼!
轰隆隆——!
巨大的滚木、沉重的礌石如同山崩,从冰冷的城墙上呼啸滚落!
砸入密集涌向城根的流民人群中,血肉横飞,骨断筋折!
凄厉的哀嚎瞬间盖过了一切!
被驱赶的流民本能地想要后退,却立刻被后方叛军督战队无情斩杀!
前进是死,后退亦是死!
绝望的浪潮冲击着单薄的城墙根基!
“云梯!
钩索!
叛军要上来了!”
有眼尖的哨兵出凄厉警报!
果然,趁着城头注意力被正面流民吸引的刹那,叛军阵中数十架裹着湿泥防火的巨大云梯,如同钢铁巨蟒,在无数叛军精锐的簇拥下,猛地搭上了潼关外城!
更有一队队身手矫健、口衔利刃的黑衣死士,借助强弩射出的飞爪钩索,如同壁虎般向着城墙攀爬而上!
攻势瞬间陡增数倍!
叛军主力的獠牙,真正显露!
“火铳手!
三段击!
封死云梯口!”
秦翼明拔刀出鞘,刀锋指向最近的云梯垛口,“长枪队!
钩镰手!
准备近战!
把这些杂碎捅下去!”
吼声如雷,瞬间点燃了城头守军的血性!
“吼——!
杀!
杀!
杀!”
震天的怒吼压过了叛军的嚎叫!
垛口后方,早已填装完毕的三排火铳手依次上前!
“第一排!
放!”
轰——!
震耳欲聋的齐射!
浓烈的硝烟瞬间弥漫!
铅丸如同泼天的铁雨,狠狠砸在刚刚攀上垛口的叛军精锐身上!
顿时血肉模糊,惨叫着栽落!
“第二排!
放!”
第一排后退装填,第二排无缝上前,又是一轮致命的齐射!
“第三排!
放!”
三段轮射,连绵不绝!
炽热的铅弹风暴死死封锁着每一处云梯垛口!
攀爬的叛军如同被收割的麦子,层层跌落!
浓烟刺鼻,鲜血混合着脑浆溅满了冰冷的城墙!
然而,叛军人海无穷无尽!
倒下一批,又涌上更多!
更有悍勇者顶着铅雨,嘶吼着跃上垛口!
迎接他们的,是明军长枪兵冰冷锐利的枪尖!
“杀!”
一名刚跃上垛口的叛军悍卒,挥舞着沉重的鬼头刀,面目狰狞地扑向一个年轻的火铳手!
噗嗤!
一道寒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