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扭曲变形的车门缝隙流淌,在锈蚀的金属上划出蜿蜒的泥痕。
废车场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雨水浸泡垃圾的腐败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林晚僵在原地,雨水顺着她湿透的鬓滑落,冰凉地划过她因震惊而僵硬的脸颊。
她看着从报废车骸后走出来的那个人,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几乎怀疑自己是因为寒冷和疲惫出现了幻觉。
怎么会是他?
张宸。
市局法医中心那个总是戴着金丝边眼镜,说话慢条斯理,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法医。
三个月前,林晓失踪案立案后,他曾负责过初期的协查工作,当时还耐心地向她解释过一些侦查流程。
他给她的印象是专业、冷静,甚至有些过分拘谨,与眼前这个出现在荒郊野外、诡异短信的出者形象,格格不入。
“张……法医?”
林晚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她的手依然紧紧按在背包侧袋的工具刀上,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后退或攻击的戒备姿态。
张宸站在几米开外,同样没有打伞,身上的深色夹克已经湿透,紧贴着略显单薄的身材。
雨水顺着他略显凌乱的梢滴落,滑过镜片,让那双藏在后面的眼睛显得有些模糊。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晚,眼神复杂,里面翻涌着林晚看不懂的情绪——有凝重,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林晚小姐,”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记忆中的要低沉沙哑许多,也失去了往日那种公事公办的平稳,“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密集的雨声和层层叠叠的报废车辆虽然构成了天然的屏障,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
“你拿到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紧紧护着的背包上,“是一个引爆器。
江离已经察觉了,陈默没抓到你,他现在的反应只会更激烈。
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那条短信是你的?”
林晚没有理会他的警告,追问道,眼神锐利如刀,“你怎么知道林晓?你知道她在哪里?”
这是她此刻唯一关心的问题。
张宸深吸了一口气,雨水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流下。
“我知道一些,但不确定她的具体位置。”
他语加快,“我参与了你妹妹案件的初期工作,但很快,上面就以证据不足、疑似离家出走为由,将案子冷处理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些微小的物证线索……指向性很模糊,但就是让人觉得不自然。”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后来,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私下做了一些调查。
我现,你妹妹失踪前,她的银行账户有几笔异常的大额资金流出,最终都汇入了一个海外空壳公司。
而这家公司,与江离控股的另一家离岸企业,存在隐秘的关联。
更重要的是……”
他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我在复核一起与江离公司有关联的、被认定为‘意外’的旧案现场照片时,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看到了陈默的身影。
虽然很模糊,但我认得他。
而那起‘意外’生后不久,江离的公司就获得了一笔关键的投资,度过了危机。”
林晚的心脏一点点沉下去。
旧案?意外?陈默?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惯用的模式。
“你怀疑……江离不仅仅是对林晓……”
她几乎说不下去。
“我怀疑他有更庞大的计划,而林晓,可能只是其中一环,或者……一个需要被清除的障碍。”
张宸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和无力感,“我尝试过向上级反映,但所有的线索都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
江离的背景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的关系网……盘根错节。”
他看向林晚,眼神里那份愧疚更加清晰:“对不起,林晚小姐。
作为执法人员,我没能尽到职责。
我甚至不能确定,身边还有谁可以信任。”
所以他才会用这种隐秘的方式联系她。
“那你为什么现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