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杨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出现在舞蹈机构了。起初是家长们疑惑的询问，渐渐变成了不满的抱怨，最近几天，已有好几个家长直接带着孩子来要办理退费手续。
“诗瑶！”杨柳红烦躁地把一叠退费单拍在女儿面前的化妆台上，“你马上去找郑杨！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合同是签着玩的吗？两个月！两个月一节课都不来上！他当这里是慈善机构还是提款机？！”
唐诗瑶对着裂了条缝的化妆镜，正仔细描着口红，听了这话头也不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找他？呵，人家忙着呢。一个月一次的‘指导课’，他之前一口气预支了十次假期，按合同，今年之内，他都不用来了。”
“什……什么？！”杨柳红如遭雷击，脸色也白了，精心描绘的细眉扭曲起来，“十次？！他当时只说舞剧排练紧张，请几次假……我……我就没细看合同……”她当时满脑子都是郑杨这块金字招牌带来的生源和噱头，哪里顾得上看合同细则？
“现在怎么办？啊？”杨柳红的声音猛然提高，带着哭腔和歇斯底里，“外面招牌上印着他的大头照！招生广告上吹得天花乱坠！他现在一年不露面，我这机构还开不开？！不行！绝对不行！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找他！告诉他，这周末必须给我滚回来上课！”
“我去找他？”唐诗瑶终于放下口红，冷笑道，“我凭什么去？我有什么脸去？他现在看见我，估计隔夜饭都能吐出来！要去你自己去！这破机构挣的钱，我一分没捞着，倒想拿我当枪使？想得美！”
她拿起桌上那支廉价的、塑料感十足的口红，对着镜子又用力抹了一下，鲜红得近乎狰狞。
上个月舞剧院残酷的考核结果公布，杨潇潇毫不留情地将她除名。如今她只能蜷缩在母亲这间看似风光，实则摇摇欲坠的舞蹈机构里，靠着教些基础班的孩子，换取一点微薄的生活费。
父亲唐志伟锒铛入狱，留下的香皂厂倒闭如山倒，更拖下巨额债务。杨柳红的舞蹈机构不过是金玉其外，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光鲜，高昂的房租和那些讨债鬼，早已将利润瓜分干净，哪里还有余钱落到她唐诗瑶手里？
她再不为自己打算，难道真要沦落到去街头卖艺不成？
“良心？！唐诗瑶！你还有没有良心？！”杨柳红被女儿的话刺得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精心描画的眼线都糊成了一团。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苦？好吃的好用的，哪一样不是紧着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什么叫我一分钱不给你花？我手里但凡宽裕一点，能不给你吗？还不是你那个杀千刀的爹！他倒是拍拍屁股进去躲清净了，留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那些要债的都是些什么人？豺狼虎豹！我不给钱，他们就能天天堵在门口泼油漆、砸玻璃！这机构还能开得下去？这机构要是倒了，我们娘俩就一起去跳河吧！”
她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现在是你妈我最难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点？！”
“体谅？”唐诗瑶猛地将那只廉价口红摔在桌上，塑料壳子应声碎裂，鲜红的膏体滚落出来，像一滩凝固的血。
“我怎么不体谅了？我在你这儿白干了多久的活？一毛钱工资没有！你看看我现在用的都是什么垃圾！衣服多久没买新的了？这破口红，涂上去颜色不正还掉渣！我不趁着现在这张脸还能看，赶紧找个靠山，难道等以后人老珠黄了去喝西北风吗？你要办你的机构，你自己想办法！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