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笼绳之寂(1 / 2)

亥时末,稷下藏书楼灯火骤灭,只剩棋盘中央那枚“绳”

字棋,银辉如月,照得四壁皆白。

夏泽端坐不动,覆眼的白绫已被他解下,露出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洞里似有无声的潮汐,一呼一吸,与远处新生的河流同拍。

鲁空子推门而入,手中却未提灯,只捧一瓮陈年雪水。

“最后一遍清洗棋盘。”

老人声音低哑,却带着奇异的温柔,“洗完后,绳棋归位,旧账便销。”

雪水倾下,银白棋子出极轻的裂响,像冰面被春雷惊醒。

裂缝里渗出一线红——不是血,是一缕未熄的火。

火光沿雪水蔓延,瞬息间把整副棋盘烧得通透,却未升起一缕烟。

火灭时,棋子仍在,只是由银转赤,像一轮被蚀尽的月。

“火已归火,绳已归绳。”

鲁空子抬眼,“可笼仍空着。”

夏泽伸手,赤色棋子在他指间寸寸碎裂,碎末却不落地,而是化作一根极细的红线,线头自觉向窗外飘去。

“笼不空。”

他轻声,“笼里还有我。”

红线穿过窗棂,穿过雪夜,穿过太和书院新植的万竿青竹,最终系在河口那株野菊的枝头。

野菊本已枯萎,此刻忽然回青,花瓣层层绽开,花心处托出一枚极小的铜铃——铃舌无风自摇,出婴儿初啼般的清音。

铃声一起,整条河便醒了。

子时,王城旧阙。

昔日鲁王宫的正脊早被拆作砖窑,此刻却有一道单薄身影,赤足立于残瓦之巅。

那是隋渊,卸甲解剑,只穿一件白布中单,中单的衣摆被夜风掀起,露出腰间一道旧疤——十二年前,为护夏泽突围,被流矢撕开的创口。

他手中托一盏铜灯,灯芯是夏沉最后一截指骨,灯火青白,照出他眼底两粒极黑的瞳仁。

“将军。”

苏妲己自暗影里现身,手中提着一只黑陶瓮,“瓮里装的是魇最后的灰。”

隋渊点头,以剑尖挑开瓮盖。

灰无风自扬,在灯火上方聚成一张模糊的脸——先是魇,再是夏沉,最后竟成了隋渊自己。

三张脸轮流张口,声音却只有一个:

“笼绳既系,守绳者谁?”

隋渊抬手,剑锋划破掌心。

血珠滴落,灰面轰然四散,却在落地前被灯火尽数吸回。

灯火的血,转为赤红,像一轮被囚的落日。

“守绳者,我。”

他轻声答,随即纵身跃下残阙,赤足踏过积雪,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道极细的火痕。

火痕蜿蜒,直指河口。

丑时,河口野菊下。

红线越收越紧,将枝头那枚铜铃勒得微微变形,铃声亦愈急促,像垂死的心跳。

夏泽循线而至,竹杖轻点泥滩,淤泥自行分开,露出一面被掩埋的石碑。

碑上无文,只刻一道绳结,绳结中央嵌着半枚铜铃舌。

他俯身,指尖触到铃舌的刹那,碑面忽然渗出温热的血。

血沿着绳结游走,勾勒出两个古篆:

——“寂笼”

寂笼者,非囚人之笼,乃囚己之笼。

碑后传来极轻的叹息,像是从地底升起,又像是从他胸腔里溢出。

“阿泽。”

叹息化作人声,是夏沉,却比少年时更低、更静,“我借魇之身,还你一念。

念既偿,绳既系,笼既寂。”

血字忽敛,石碑从中而裂,裂缝深处升起一盏无火之灯——灯芯是一缕极细的红线,线尾系着那枚铜铃。

灯无火,却照出夏泽的影子。

影子比夜色更黑,胸口处缺了一块,形状恰是一枚“卒”

寅时,稷下学宫钟楼。

铜钟无人自鸣,一声、两声、三声

钟声里,太和书院新筑的万间竹棚同时起火。

火却未燃竹,而是燃影子——每一道被火光映出的影子,都被一根红线穿胸而过,钉死在地面。

红线尽头,是隋渊。

他赤足踏火而来,手中铜灯已熄,灯芯的红线却延伸千丈,将三十万道影子串成一张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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