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武夫子已然就位,至于那学识渊博之人”
夏泽指节轻叩案几,目光沉静如渊,思虑在眼底深处流淌。
“主公可有考量?”
李沐适时启问,温润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五国动荡,求贤若渴,效仿当年稷下总院开阁纳士之举如何?”
李沐眸光微亮,语带试探。
夏泽眉峰轻拢:“招贤令?此计大善。
然我大梁烽烟未熄,恐贤才裹足,无人敢赴险地。”
“何惧之有!”
隋渊甲叶铿锵,霍然起身,声若洪钟,“遣我‘潮汐军’护送,宵小之徒胆敢造次?”
夏泽缓缓摇头,指下动作凝止:“不可。
风险难测。
万一有失,稷下千年清誉将毁于一旦。
届时无门徒赴学,纵有名师,亦是空山绝响。”
“那你说怎办?!”
隋渊浓眉倒竖,急道,“莫非要请大梁那些迂腐不堪的酸腐儒生来撑门面不成?”
夏泽嘴角忽地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正是此意。”
隋渊大嘴半张,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吐出两字:“…老夏?”
“休得狂言!”
夏泽目光骤然锐利,“岂不闻沙里淘金?纵使朽木丛生之地,未必寻不得栋梁之材!”
李沐眼中精光一闪:“主公之意,是要在大梁本土遴选?”
“然也。”
夏泽斩钉截铁,“去!
传令南宫瑾,请大公子即刻颁下求贤诏书,这等国之公器,终须以法度明行,方可彰显郑重。”
李沐肃然领命,袍袖一拂,迅捷无声地退入阴影之中。
七日倏忽过。
一道关于“大梁第一国士”
的敕命携着滚滚雷霆之威,传遍九衢十陌,叩响无数深宅茅舍:天子下诏,不拘一格,但求德才兼备、学究天人者!
魁不仅荣膺“大梁第一国士”
的无上荣衔,更将裂土分封,受爵“梁国侯”
!
一时风声鹤唳,万川归海!
满腹经纶的寒门儒生激动得彻夜难眠,墨香熏透了纸窗。
暗处亦不乏乘隙而动的身影,凭借祖荫或打通关节前来“陪选”
。
其醉翁之意,早已不在那遥不可及的“侯”
位——深巷坊间,早有隐秘风闻:此番科试,前二十甲,皆赐实职官禄!
这才是他们真正窥伺的登天之梯。
科程分为乡试、殿试两重。
而乡试,又分五大考区。
扼守北疆要冲的麟城,便是其一。
这一日,麟城喧嚷如鼎沸。
考院门前人头攒动,密匝匝如蚁聚。
执笔挥毫者,有的洋洋洒洒,惊才绝艳,破题立论令人拍案;亦有的抓耳挠腮,写就的墨卷空洞无物,几近狗屁不通。
城西“桂香居”
茶楼二楼雅座,夏泽凭栏而望。
修长的指间拈着一只青釉薄胎杯,杯中碧螺春袅袅生烟。
他的视线穿过喧嚣人声,落在那面新张的红榜之上。
榜下众生百态:青衫学子搔跺足,抚膺长叹;鹤童颜的老儒捋须含笑,自得其乐。
忽地,人潮被一股蛮力撞开。
“滚开!
都滚开!
挡住我家公子榜登龙道了,扒了你们的皮也赔不起!”
尖厉刺耳的呵斥声撕裂了榜前的秩序。
夏泽唇角微扬,眼中泛起一丝玩味的薄冰:“呵,果真是有狗处必有恶犬,从不叫人失望。”
说话间,视线锁定源头。
一个油头粉面、身材矮小的奴仆正挥舞着双臂,驱赶着众人,身后跟着一个肥硕如肉山的少爷——锦衣华服也裹不住他那身堆叠的肥肉。
“少…少爷”
奴仆费力地踮着脚尖,几乎把眼珠钉在那红纸上,脸皱成了苦瓜,“小的小的从顶看到底怎怎不见您尊讳啊?”
“蠢材!”
那肉球似的少爷一巴掌扇在奴仆后脑勺上,打得他一个趔趄,“你家少爷我的名字,自当在鳌头独占鳌!
定是你这双狗眼不识贵气!”
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