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袭这‘勇毅’二字?难道仅凭你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和这一腔……不知天高地厚的孤勇吗?”
沈青梧在满殿寂静中,缓缓抬起了头。她没有惊慌,也没有退缩,那双清澈的眸子在帝王的威压下,竟燃起了感动的光。
“多谢陛下记得这些。但民女也并非贸然请求。”她声音清越,字字清晰,“请陛下容民女一试。”
话音刚落,她目光倏地转向席间一位年迈的老将军——镇国公。他曾在北境与沈青梧父兄并肩作战,如今旧伤缠身,每逢阴雨便疼痛难忍,右手至今无法持重物,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
“民女观镇国公面色,旧伤寒气已深入经络,可是每逢子时,右臂便如针刺冰封,再难安眠?”
镇国公猛地一怔,下意识道:“你……你如何得知?”
沈青梧不答,转而看向皇帝身边一位面容憔悴的大太监:“这位公公,近日是否耳鸣如蝉,目眩难当,且饮冰水后方能暂缓?”
那太监吓了一跳,偷觑皇帝一眼,见陛下未有阻止,才低声道:“……姑娘所言不差。”
顷刻间,沈青梧连点席间数人,竟将他们的隐疾、症状说得分毫不差!满殿由最初的质疑,逐渐变为惊愕的寂静。
她重新面向皇帝,深深一拜:“此乃药王谷‘望气’之术。民女不才,于医道一途,已得药王亲传。”
沈青梧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她目光澄澈而坚定地迎向皇帝:
“陛下,如今边境太平,乃万民之幸。然,朝堂诸公、边军将士为国操劳,沉疴旧疾缠身者众。太医署虽圣手云集,却多为陛下与宫中贵体安康所系,分身乏术。”
她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在场众多武将文臣:“民女愿在京城开设医馆,不取分文,专为有功将士、清廉官员及其家眷诊治沉疴顽疾。一为报陛下铭记我父兄之功恩德,二为替陛下分忧,抚慰忠臣良将之心,使其能继续为我大晟效力。”
这些都是她在回京路上都想好的,也是她想去做的。师父说,医者,不可以医人心。
她想试试。
“此外,”沈青梧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几页写满字迹的纸张,由内侍呈递御前,“此乃民女依据药王谷典籍,结合北境气候与常见战伤,整理出的《伤卒救护捷》与数道廉价却效宏的金疮药、防疫药方。”
她朗声道:“若此法能推行于边军,或可让我大晟儿郎在受伤时多一分生机,在疫病面前多一道屏障!”
她再次深深叩首:
“请陛下明鉴!民女所求,非为一己权位,乃为延续父兄守护家国之心!愿以此身医术,于京城之地,承‘勇毅’之志!”
沈青梧的话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琼林苑内激起了无声却磅礴的巨浪。
万籁俱寂。
刹那间,满殿华彩仿佛凝固。丝竹无声,谈笑停滞,连穿梭其间的宫娥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献出来的哪里是一个简单的药方?这是一个王朝维系武力、抚慰边军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