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的初春,京城的天气依旧寒冷,但皇极殿内的气氛却比这天气还要冰冷千百倍。一场大明立国以来都堪称罕见的政治大地震正在这里轰然爆发。
崇祯皇帝朱由检端坐在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他的面前没有奏折,没有文书,只有一柄被他缓缓抽出一半的、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天子剑。大殿之下文武百官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跪在大殿中央、浑身抖如筛糠、早已没了半分人样的囚犯身上。他便是永平府知府王景坤的心腹师爷,也是李睿送给皇帝和整个文官集团的一份“惊天大礼”。
“都看看吧。”崇祯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幽寒冰,瞬间冻结了整个大殿的空气。“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国之栋梁’、‘斯文表率’,背后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王承恩会意地将那份由那名师爷亲笔画押的、厚达百页的供词高高举起,开始用他那尖细而又充满了穿透力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当众宣读。那上面记录的不仅仅是王景坤如何豢养山匪、鱼肉乡里,更是详细地揭露了一张以当朝首辅周延儒为核心,盘根错节、遍布了整个北直隶乃至江南的庞大贪腐网络。他们是如何通过自己的门生故吏将黑手伸向漕运、盐务、矿产等所有能牟利的领域;他们是如何官商勾结,侵吞官田,偷税漏税,将本该属于国库的亿万财富都中饱私囊;他们甚至是如何为了打压异己,不惜构陷忠良,甚至与关外的后金商人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利益往来。
每一个名字,每一笔罪证,都如同惊雷在朝堂之上轰然炸响。被念到名字的官员一个个都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整个文官集团,尤其是东林党的核心成员,在这一刻几乎被一网打尽。而跪在百官最前列的内阁首辅周延儒更是早已面无人色。他知道自己完了。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边关武夫,竟然会用这样一种釜底抽薪的致命方式给了他致命一击。
“首辅大人。”当王承恩念完最后一句罪证时,崇祯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平静,却又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冰冷。“你还有何话可说?”
“臣……臣……”周延儒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在那些人证物证面前,任何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他只能重重地将自己的额头磕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臣有罪!”
“有罪?”崇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凄厉的弧度,“一句‘有罪’就想了结了吗?”
“因为你,因为你们!”他的手指缓缓地划过下方那跪倒了一片的、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东林君子”们。“朕的边军无粮无饷!朕的百姓流离失所!朕的国库空悬如洗!朕的江山摇摇欲坠!”
“你们一个个,人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圣人门徒,人后却是比那阉党还要贪婪百倍的国之巨蠹!”
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天子剑“噌”的一声完全拔出,剑锋直指苍穹!
“来人!”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惊雷,响彻了整个紫禁城。“将周延儒、黄道周等一干罪臣全部给朕打入天牢!抄没家产!三法司会审!凡与此案有关联者,无论职位高低,无论亲疏远近,一律彻查到底,绝不姑息!朕要用他们的血来洗一洗我这早已污浊不堪的朝堂!朕更要用他们的钱来填一填我这早已被他们蛀空了的国库!”
一场自崇祯登-基以来最严酷、也最彻底的政治大清洗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整个京城官场都为之风声鹤唳。数十名身居高位的京官和上百名与他们有关联的地方官吏在短短数日之内便被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役尽数拿下。从他们那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抄出的金银财宝、田产地契更是多得令人咋舌。据户部初步统计,仅仅是周延儒一人之家产,折合白银便高达五百万两之巨。而所有涉案官员的家产加在一起,更是凑出了一个足以让崇祯皇帝都为之疯狂的天文数字——一千三百万两!
这个数字几乎相当于大明朝整整两年的财政收入。当王承恩将这份抄家清单呈送到崇祯面前时,这位年轻的帝王在经历了最初的狂喜之后,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更深的悲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这句话背后那血淋淋的残酷。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他必须用这笔从蛀虫身上挖出来的“不义之财”,去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