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若以七出之条休弃于我,改日你若重返朝堂,就不怕被御史台的言官们参你一本‘治家不严’、‘宠妾灭妻’、‘苛待诰命’吗?!”
姜世安当然怕!
事实上,这几日他心中已有预感,陛下万寿节在即,各项典仪都需礼部操持,起复他这个礼部尚书的时候也该到了。
若真得陛下起复,届时重返朝堂,同僚皆知他家中两个女儿分别许了永熙王府和东宫,不知多少双羡慕嫉妒的眼睛会死死盯着他,就等着抓他的错处!
若在此时闹出休弃发妻、霸占嫁妆的丑闻,被那些政敌抓住把柄,在陛下面前参上一本,那他好不容易等来的前程,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苏氏半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冷光,语气却显得异常平静:
“那十几间盈利最丰的铺面,我只要一半。剩下的一半,权当是留给我昭儿日后在王府的体己和嫁妆,也算全了我与你最后的情分。”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不容置疑的坚决:“但除此之外,我当年嫁妆单子上所列的一应田产、金银、古玩、字画,我必须尽数带走!一样都不能少!”
这原是今晨她与云昭反复商议后定下的策略。
云昭当时握着她的手,眼神沉静而笃定:“母亲,今日我们暂且忍一时之气。姜家贪吝,若执意全数索回,他们必定狗急跳墙,不肯轻易放人,反倒横生枝节。
您先拿走一半,稳住他们,顺利拿到和离书离开这是非之地。
至于剩下的一半……女儿向您保证,用不了多久,我定会让他们连本带利,亲手奉还!”
姜世安原本听到苏氏要索回嫁妆,心中极为不愿,苏氏陪嫁的田产铺子说不上多么巨富,但足以维持每年尚书府的体面生活,且年年都有盈余。
但听闻她愿意留下一半铺面,再思及苏氏终究出身清流名门,如今朝堂之上还有她父亲苏老大人的门生故旧……
若自己逼迫过甚,当真将她逼到绝路,惹得苏家那些“一根筋”的门生们群起而攻之,反惹一身腥臊,那才是因小失大。
罢了,舍了这些许钱财,换得日后清净,彻底断绝与苏氏的牵连,还能全个宽厚名声。
更重要的,是能彻底摆脱苏氏,为卿卿和孩子们腾出位置……这笔买卖,细算下来,其实是划算的。
“好!”姜世安深吸一口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氏,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倨傲,“苏凌云,看在往日情分和昭儿的面上,今日我便依你,与你和离。他日你若在外颠沛流离,后悔今日决定,可莫要再回头来求我姜家收留!”
那语气,那神态,仿佛离了姜家,她苏凌云便如同无根浮萍,再无立锥之地,只能沦落街头。
苏凌云配合地咬紧下唇,假意流露出几分煎熬与凄楚,垂下眼帘,不再去看姜家众人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姜世安深看她一眼,见她容颜苍白,神色凄楚,不由心中冷笑。
苏氏也是这些年被他养在深宅,不知外面世道艰难。等她真成了没了夫君庇护的和离妇人,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就会知道一个妇道人家,离了夫家生存是何等艰难!
到时,少不得又要求着云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