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粗劣麻衣,头戴宽檐斗笠,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然而在她抬手扶住斗笠边缘的刹那,露出一截凝霜赛雪的皓腕,中指上一枚镶嵌着硕大鸽血红宝石的戒指流光溢彩,显见身份非凡。
几乎在来人踏入雅室的瞬间,裴琰之便如同鬼魅般倏然起身,无声无息地避入了内室。灵峰也心领神会,迅速退至门外,将门扉严密合拢。
室内再无旁人,来人这才轻轻摘去斗笠。
斗笠下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娇媚容颜,未语泪先流,晶莹泪珠顺着白皙脸颊簌簌滚落。正是被降为嫔位、幽禁披香殿的孟清妍。
太子一见是她,立即起身迎上前,嗓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莫哭了。”他伸出指尖,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若是伤到腹中孩儿,教孤如何心安?”
孟清妍抽泣着,语带娇嗔:“殿下就只知道在意孩儿……”
“护住孩儿,便是护住了你。”萧鉴压低声音,在她耳畔低语,气息温热,“孤若不是担心表姐深宫寂寞,长夜凄冷,又何必行此险招,苦心安排?”
孟清妍美目含怨,嗔道:“说得好听,殿下终究是为了自己。”
萧鉴失笑,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无奈:“无论如何,他明面上都是父皇的骨血,是孤的弟弟。孤若只为自身计,压根就不该让后宫任何妃嫔再有诞育皇嗣的机会,不是吗?”
孟清妍抽泣着,虽未言语,但紧绷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太子将手掌轻轻覆在她尚未显怀的腹部,继续温言劝慰:“再说,真要等到咱们的孩儿能为孤分忧解难,孤怕是都要三十好几,鬓生华发了。”
这话终于逗得孟清妍破涕为笑。
可紧接着,她又想起自身处境,泪落得更凶:“他太薄情了!
自那日后,当真将我幽禁在披香殿,不准外人探视,也不准我的人踏出半步。这与打入冷宫有何分别!”
太子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安抚:“且安心!安南大将军最迟下月便要回京。届时父皇气也消了,即便看在大将军的份上,也绝不会再与你计较。”
“自古帝王家的男儿,多是薄情郎。”孟清妍幽幽叹道。
太子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在表姐心中,孤也是那般薄情之人?”
孟清妍轻啐一口,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殿下不是薄情,是太多情!”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太子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才继续道,“就比如,殿下对姜家那个小丫头……”
太子眸光微闪,语气却依旧温柔:“她?她身负凤命,不过是孤登基之日,用以祭告天地、稳固国运的一件‘祭品’罢了。表姐何必与她计较?”
这话如同定心丸,孟清妍眼圈微红,似嗔似喜:“你就会拿这些话来哄我……”
话音未落,便被一阵细微的、令人脸红的咂吮水声打断,夹杂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半晌,太子才气息微乱地低语:“你今日冒险出来,终究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