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震个没完,像只讨人厌的蝉。
我刚迷糊着入梦,又被它硬生生拽了出来。
一只温热的手臂从我身上越过,按掉了那恼人的动静。
“别管了。”张涛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手臂顺势抱住我,“天还没亮呢。”
我缩在他怀里没动,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那份检查报告带来的喜悦还没在心底捂热乎,沉重的现实就追了上来。
宝宝很健康,可接下来的路呢?
电话又响了。响地急促,响地透着不接绝不罢休的劲头。
张涛叹了口气,手臂收紧了些。
“得接。”我顺势伸手,“这响法,不对劲。”
他沉默了一下,松开手。我摸过手机,是赵工。
按下接听,他急切的声音立刻撞进耳朵,一点缓冲都没有。
“孙琳!紧急情况!模拟数据对不上,所有相关文档,立刻调出来!”
我猛地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际。
“数据对不上?哪个节点的?初步校验做了吗?”我一边问,一边掀开被子下床,脚趾在地板上摸索着找拖鞋。
“校验了三次!结果一样!就是上次外协厂传过来的那批核心参数附录,现在怀疑原始录入或者加密传输环节有偏差!”
“模拟组全堵在线上,火烧眉毛了!”赵工语速极快,背景音里还能隐约听到其他人急躁的争论声。
“知道了。”我已经走到书房门口,推开虚掩的门,“我马上线上协调解密权限,绕开冲突节点。”
“你让数据中心值班负责人立刻启动备用解密方案,优先级提到最高!”
“明白!我马上去催!”赵工那边声音嘈杂,他几乎是喊着应了一声,电话随即挂断。
我使用加密终端登录系统,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取权限,发送指令。一个个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地爬行,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张涛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桌角,又转身离开。
解密流程终于绕过冲突节点,数据开始传输。我立刻给楚星河拨了过去。
“孙工!”电话几乎是秒接,楚星河的声音透着如释重负,“权限通了!数据正在接收!”
“盯着进度,百分之一立刻告诉我。”我盯着自己屏幕上同样在跳动的进度条。
“赵工那边压力大,任何一点进展都得及时同步,让他们先动起来。”
“是!明白!”楚星河应道,背景音里能听到与人简短交流的声音。
等待。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小腹隐隐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宝宝在抗议这深夜的忙碌。我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按在上面。
这时张涛进来说道,“别急,”他声音很低,“肯定来得及。”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股翻涌的焦躁。怎么能不急?
进度条跳到百分之二。我立刻对电话那头说:“百分之二了。告诉赵工,可以开始初步校验前置模块。”
“收到!”楚星河立刻重复指令。
时间一点点爬过。书房里只有偶尔从电话听筒里漏出的零星词语。
百分之十,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七十……
天色渐渐由浓墨转成灰蓝。进度条终于走到了终点。
“孙工!数据全部接收校验完毕!”楚星河的声音带着一丝欣喜,“赵工他们已经带入了!”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腰酸背痛。“好。后续有任何问题立刻报给我。”
挂了电话,书房里骤然安静下来。我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结束了?”张涛问。
“暂时吧。这种紧急状况,以后只怕不会少。”
他走到我身后,双手按上我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着紧绷的肌肉。
“那就来一次,咱们扛一次。”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沉稳有力,“我跟你一起扛。”
我靠着他,没说话。窗外的天光一点点亮起来,落在书桌上,照亮了放在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