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总在我最忙碌的时刻响起,每当我茫然按下响铃,它总是在不久之后就又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屏幕,是男友。差点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洗去连日来的疲惫:“喂?”
“琳琳……”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下班了吗?位置我订好了,就是你上次说想试试的那家江景餐厅。”
我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八点四十。
屏幕上,新的任务列表还在不断弹出。楚星河正抱着一摞待归档的文件站在我桌边,用口型无声地问:“孙工,采购部急件,批吗?”
我冲他点了点头,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了个“同意”的回车,才对电话那头说道。
“……对不起,张涛。我这边……项目节点卡住了,今晚……可能又去不了了。”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种习惯了失望却又努力想表现出理解的样子。
“是不是又来不了?”他的声音果然低沉了下去,那点强装出来的轻松消失了,那言谈之间,只剩下些许无奈。
“……嗯。真的走不开。”
“没事。”他沉默了一下,声音里的情绪像是被强行压平了一般,“下次吧,下次我给你补上。我给你打包点夜宵送过去?”
“别!别来了,你明天还上班呢。”我赶紧拒绝,心里堵得难受。
“我这边不知道要弄到几点,你来了我也没空下去拿。别折腾了。”
“又是什么紧急任务?比吃饭还重要?”他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像开玩笑,但我听出了那点藏不住的埋怨。
这问题他问过很多次,我一次都没法真正回答。
我看着屏幕上“利剑计划”的标识,还有旁边密密麻麻的待处理事项。
三车间的耗材、检测中心的排期、赵工组刚提的离谱的新参数、质量部那边关于矿样纯度的拉锯战……
这些话,一句都不能对张涛说。我只能看到窗外的夜色,和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焦虑的脸。
“对不起。”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最苍白的一句,“真的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每次都这么说。”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质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你自己记得弄点吃的,别饿着肚子熬。我先挂了,妈那边我去说。”
“嗯……谢谢。”我声音有点哽咽。
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我握着手机,愣了好几秒。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胀。桌角摆着我们去年今天在海边拍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没心没肺。
纪念日,我又忘了。或者说,记得,但无能为力。
楚星河还抱着文件站着,小心翼翼地问:“孙工……你没事吧?”
“没事。”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屏幕,“你刚说采购部什么急件?”
“就是三车间催的那个特种润滑油的单子,流程走到最后一步了,需要你最终确认一下供应商资质复核清单。”
“清单核过三遍了吗?来源、资质、尤其是最近那次背景审查的更新记录,都核对了?”我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严厉。
“核过了,技术部和质量部都签了字,来源清晰,资质齐全,没有任何问题。”楚星河被我的语气吓到,回答得格外仔细。
“行,批吧。”我点了确认,看着流程状态变成“已完成”,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桶润滑油,可能就关系到某个关键部件的试制能否准时开始。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内线电话又像算准了时间一样响起来。是赵工。
“孙琳!数据收到了。但刚模拟组反馈,需要追加过去三年所有同类型材料的疲劳测试原始数据做对比分析。”
“数据量大,要求半小时内必须发过去!我们这边算法模型等着验证!”
半小时?我看着那庞大的历史数据库目录,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