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晚上十一点。
技术支援中心里静得吓人，屏幕上，数据流像一条条河流，静默间奔涌着。
“琳姐。”小王的声音从对面工位传来，“三号段出口流量比基线高了零点三个百分点，持续十七秒了。”
我立刻把视线聚焦到他那块监控屏。“什么协议？源IP特征？”
“常见HTTP端口。源IP……伪装过的，跳板很多，但行为模式有点像我们之前标记过的变种。”
“深度包检测结果？”
“还在跑。初步看，载荷加密方式有细微异常，不像正常业务请求。”
“看紧它。把异常特征同步给小李和老周，进行交叉比对。”
“一旦确认有窃密或渗透行为，立刻按预案流程处理，同时红色警报报给张薇。”我语速很快。
“明白。”
我刚把目光转回自己的综合监控界面，内部行为审计系统的警报图标突然闪烁起来。
“小李？”我立刻点名。
“有个账号，‘zhangweig07’，研发三部的一个助理工程师，刚刚在非工作时间点。”
“试图批量下载其权限范围内所有关于‘新型陶瓷基复合材料’的非密级流程文档。”小李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下载动作在触发一级警报后就停止了。账号登录IP是其宿舍区常用地址。”
“联系他本人了吗？”
“正在打他手机……通了。”小李按了免提。
“喂？李工？哎呦对不起对不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懵懂和惊慌。
“我、我就是晚上睡不着，想着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就顺手……”
“我真没注意看《安全手册》里关于批量下载的条款！我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账号现在立刻登出。”我的声音严苛，“明天早上八点，自己带着书面检查到你们部门领导那儿报到，听候处理。”
“是是是！谢谢孙工！谢谢！”
电话挂断，警报图标熄灭。
“琳姐，这种……”小李似乎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规矩就是规矩。”我边说着，视线没离开屏幕。
“非常时期，没有‘下不为例’。今天他敢‘顺手’批量下载非密文档，明天就可能在钓鱼邮件面前‘顺手’点开链接。隐患必须掐死在苗头里。”
“是。”小李的声音严肃了些。
角落里的老周忽然开口：“目标二，宏达科技李顺涛的对外企业邮箱，有动静了。”
“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他一个海外代理商的联络人。”
“内容？”
“正常商务询盘，问一批延迟交付的产品最新交付进度。用词、格式、签名都没问题。”
“附件呢？”
“有一个Excel格式的排产计划表，作为参考附件。初步扫描，无异常，无已知漏洞利用特征。”
“深度扫描。重点检查文件结构隐藏信息、零日漏洞利用可能性和异常网络连接请求。”
我丝毫不敢放松。越是看起来正常，在这种时候越显得反常。
“已经在做。十分钟出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走着。
屏幕上，那些代表正常流量的绿色线条平稳流动，偶尔冒起一个黄色的小气泡，很快又被处理掉。
我们像守在河边的捕手，屏息凝神，等待着那条预料之中、却不知会从哪个漩涡里冒出来的大鱼。
凌晨三点。
最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小王声音突然绷紧：“琳姐！七号段！高强度持续性端口扫描！来源……”
“来源是伪装成云服务商IP段，但特征匹配‘影子’！”
几乎是同时，老周那边也响了：“目标三，王振华的私人笔记本电脑MAC地址，正在尝试接入厂区访客WiFi！”
“接入请求被我们预设的伪AP截获了，他正在输入密码……他在尝试访问一个境外加密通讯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