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埋头整理桌上堆积如山的访客登记本，视线扫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和单位。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孙琳，带上你手头刚整理好的‘天弓三号外协’访客目录索引，马上到审计组临时办公室。”陈主任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张组长在那里等你。”
“明白，主任！”我立刻应声，这么急，难道是……
我迅速抽出刚归类好的那份索引文件，跑着出了会议室。
推开审计组临时办公室的隔音门，张薇正背对着门，站在主屏幕前。
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男子坐在操控台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张组。”我轻声喊了一句，把手中的索引文件递过去，“你要的‘天弓三号外协’访客索引。”
张薇转过身，她脸上没有惯常的那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手般的专注。
她接过文件，迅速翻看，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页，“小吴，目标网络有什么新动静？”
那个叫小吴的监听员头也没回，“张队！目标网络出现异常通讯！就在我们这边开始接收黄河电子材料后大概半小时！”
张薇猛地抬头，“什么内容？具体！”
小吴的手指在键盘上又敲了几下，屏幕上滚过一行行我看不懂的字符。
他语速极快：“目标A向目标B发出指令：‘暂停对病鹰的深度介入！’。重复，暂停对‘病鹰’的介入！”
“‘病鹰’？”是我们之前故意通过王海那条线泄露出去的假项目“鹰眼”计划的代称吗？鱼，真的咬钩了？
小吴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指令还说：‘优先评估天弓外协风波的影响！确认是否暴露！’张队，他们慌了！”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她转向我，眼神里的锐利稍稍褪去，换上一种复杂的更深意味的目光。
“孙琳，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还有黄河电子那边配合扔出去的‘石头’的价值！”她指着屏幕上还在滚动的指令记录。
“‘病鹰’是我们丢出去的饵，他们可以观望，可以试探。”
“但‘天弓’才是他们真正觊觎的命门！”
“我们只是在黄河电子那边高调地查了一下相关的供应商和访客，他们就坐不住了！”
“‘确认是否暴露’……他们这反应，简直就是在喊‘我在这儿！’”
我屏住呼吸，盯着那行指令。暂停对“病鹰”的介入……优先评估“天弓”风波的影响……确认是否暴露……
就是这些字，这些隐藏在虚拟网络深处、用着代号传递的指令。它们背后代表的，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是企图窃取国家核心机密的黑手。而我们，我和陈主任在会议室里的那场“戏”。
季总雷厉风行的配合，所有这些看似平凡琐碎的努力，所有这些基于制度和责任的行动，最终汇聚成了这样一条指令，让对方如惊弓之鸟般现出了踪迹！
这不再是访客登记本上陌生的名字。这是战场！一场关乎国家安全的无声战场！
“张组……”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微颤抖，“那我们……接下来？”
张薇的目光重新回到主屏幕，“接下来？”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掌控全局的沉稳，“当然是等。”
“等？”我不解地问。
“对，等。”张薇肯定道，“他们既然慌了，就一定会动。”
“要么是急于撇清关系，清理痕迹；要么是急于打探消息，确认风险。”
“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都会留下比现在更清晰、更致命的脚印。小吴！”
“在！”小吴立刻应声。
“目标A和目标B的所有关联通讯节点，密切监控！”
“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通知外围小组，目标B关联的所有实体接触点，布控等级提升一级！静默待命！”
“是！明白！”小吴的声音斩钉截铁。
张薇如同磐石般立在屏幕前，目光如炬。小吴全身贯注，像一张拉满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