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丹朱,还是被永远困死在这里?
范立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祇的少年,看着他眼底那化不开的万年孤寂,以及一丝与禹帝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非人之气。
不对劲。
这个丹朱,有问题。
“怎么,不敢了?”
丹朱见他沉默,嘴角的弧度愈发讥讽。
“身负人皇气运,却连与朕对弈的胆魄都没有?难怪你只甘心做个权臣,终究是窃国之贼,上不得台面!”
丹朱的言语极尽刻薄,试图激起范立的怒火。
然而,范立依旧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古井,不起一丝波澜,只是平静地审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藏品。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让丹朱感到烦躁。
范立不急,一旁的白世久却快要疯了。
她堂堂棋圣主,竟被困在这鬼地方,和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耗着!
“范立!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白世久的声音尖锐而急躁,“你以为你能耗得过他?他在这里待了上万年!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等死!”
上万年……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范立脑中的迷雾。
他终于捕捉到了那一丝违和感的来源。
范立的目光终于从丹朱身上移开,又缓缓落回,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玩味的笑意,问出了一个让天地都为之一静的问题。
“你,还是人吗?”
此言一出,黄龙石浑身一震。
白世久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她刚刚的急躁瞬间被一股彻骨的寒意取代。
对啊……人怎么可能活一万年?
哪怕是传说中的大乘境大能,寿元亦有尽头。
万年光阴,早已超越了生命的范畴!
“范、范立……你胡说什么!”白世久的声音在发颤,看向丹朱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他是尧帝之子,当然是人!他还能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丹朱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
那如玉的肌肤上,一根根血色的丝线凭空浮现,疯狂蔓延,像是蛛网般爬满了他的脸颊、脖颈,直至全身。
少年帝王的威仪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皮肤到发丝,都化为血红色的怪物,与这方棋盘世界,同出一源!
“你……”
丹朱的声音变得嘶哑扭曲,再无之前的从容。
范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一字一句地,揭开他最血腥的伪装。
“你与夏朝十七世人皇对弈,窃取了他们的国运与生机,但这远远不够你支撑万年。”
“所以,你舍弃了肉身,将自己的神魂,与这商均棋盘彻底融为了一体。”
“棋盘不灭,你便不死。”
范立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更带着一丝戏谑。
“但代价是,你也成了这棋盘的囚徒。你,出不去了,对吗?”
轰!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丹朱的痛处。
他血色的身躯剧烈颤抖,那张扭曲的脸上,疯狂与怨毒交织。
他不再是人了!
“聪明……真是聪明!”
丹“朱”发出一阵夜枭般刺耳的狂笑,残酷的笑容在他血色的唇边绽开,“不愧是能窃取一国气运的乱臣,你有资格!”
资格?
范立眼神微动,他不觉得从这个万年老鬼嘴里说出的“资格”,会是什么好事。
“呵呵……呵呵呵!”
丹朱的笑声在血色天地间回荡,充满了病态的兴奋。
“万年前,朕的计划功亏一篑,被司桀与商汤联手算计,只得了这南巢废土!但今天,朕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血色的瞳孔死死锁定范立,那目光中的贪婪,不再是针对气运,而是更加赤裸、更加原始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