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开还是不开?
这个念头在范立脑中只盘旋了一瞬。
这里是烟波画舫,是大明最顶级的销金窟,他如今的身份是楚国商人范哲。
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豪掷千金的“商贾”,没有理由拒绝此地头牌花魁的深夜拜访。
反常,才是最大的破绽。
他更不信,这名动秦淮的薛素素,会真对自己一个商行“总掌柜”投怀送抱。
门开了。
“薛大家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
范立侧身让开通路,语气平静得听不出半分波澜,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令无数王孙公子魂牵梦绕的绝代佳人,而是一个寻常访客。
薛素素莲步轻移,款款而入。
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在他身上流转。
“奴家是特来感谢范公子的。”
她寻了个位置优雅坐下,一举一动,媚骨天成,风情万种。
范立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谢我?”
“自然。”薛素素掩唇轻笑,声音酥媚入骨,“公子代表晋公所捐的《道德经》,拍出今夜最高价,乃是全场第一善人。素素代表云州阵亡将士的万千遗孀,自当要亲自登门,聊表谢意。”
原来如此。
范立心中了然,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隔壁包厢里,猛地传来严世蕃暴躁的咆哮。
“什么?!薛素素去了那个范哲的房间?”
“就因为那破经文拍得最高?老子今晚花的钱最多!你们这群贱人是瞎了眼吗?”
怒吼声中,夹杂着女人们娇媚的劝慰与咯咯浪笑,很快,随着更多莺莺燕燕涌入,那边的动静渐渐被一种更富节奏感的剧烈声响所取代。
范立听着隔壁的动静,再看看眼前笑意盈盈,仿佛置若罔闻的薛素素,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这女人,是故意的。
她算准了严世蕃会发怒,更算准了这一举动会传遍整艘画舫,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薛素素今夜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说来道谢,自然不能空手。”
薛素素玉手轻抬,取出了一卷画轴。
范立心头一凛。
又是字画?
“这是?”他维持着好奇的表情。
“呵呵,素素平日也附庸风雅,偶作涂鸦,不成敬意。”
“见公子喜爱晋公墨宝,想来也是此道中人。便斗胆,将拙作一幅赠予公子,以作谢礼。”
她要送自己一幅画?
范立伸手接过,入手温润,画轴的质感极佳,他正欲当面展开。
“等等。”
薛素素却笑着站了起来,吐气如兰。
“夜深露重,奴家叨扰已久,也该告辞了。”
“这漫漫长夜,公子何不待奴家走后,再独自一人,慢慢欣赏?”
她那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话里有话,充满了暗示。
范立动作一顿。
一幅画而已,为何不能当着她的面打开?
这里面,藏着什么玄机?
“好,那便多谢薛大家赠画。”
他没有强留,目送着那道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随手关上了门。
他没有立刻去看那幅画。
反而将神识沉入阴阳链中。
“叮!”
“项宁请求视频通话。”
范立挑了挑眉,暂时将那神秘的画卷搁置一旁,接通了通讯。
光影浮现,项宁那张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俏脸出现在黑暗的背景中,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范……范爱卿,你还没睡啊?”
“陛下深夜不寐,又是为何?”范立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我……我睡不着。”
项宁的声音细若蚊呐,随即像是为了掩饰尴尬,连忙拔高了音量。
“不是!是……是大慈王朝那边最近出了不少事,朕怕你不知道,特来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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