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一看来了个穿着体面、气势不凡的人,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哭嚎得更起劲了:
“这位先生!您可得给我评评理啊!这是我女儿,她当医生赚大钱,却不养我这个老子啊!我不过是想找她要几个钱吃饭,她就动手打我啊!您看看,把我推的……”
苏晚晚气得浑身发抖,嘴唇翕动,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觉得无比的难堪和疲惫。
她最不堪的一面,竟然被邵明轩撞见了。
邵明轩的目光从林东身上移开,落在苏晚晚苍白的脸上,她紧咬着下唇。那种脆弱和强韧交织的矛盾感,奇异地撞了一下他的心口。
他没说什么,只是迈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林东。
然后,在苏晚晚和林东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皮夹,抽出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看也没看,直接扔在了林东身上。
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林东的哭嚎声戛然而止,眼睛瞬间直了,贪婪地盯着那些钱,手忙脚乱地就开始捡。
“拿着钱,立刻离开这里。”邵明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命令意味,“别再找她麻烦。”
苏晚晚惊呆了,随即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用钱来打发她的父亲?这无疑坐实了她“不孝”、需要外人用钱来摆平家事的形象!
“邵明轩!谁要你的钱!”她猛地冲上前,一把抢过林东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钞票,狠狠塞回邵明轩手里,因为激动,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凭什么插手?!”
邵明轩看着被塞回来的钱,又看看眼前激动得眼尾发红的女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愤怒。
地上的林东眼看要到手的钱飞了,顿时急了,跳起来就想从邵明轩手里抢:
“你给我!给出去的钱,你凭什么拿回去!给我!”
他话音未落,远处已经传来了警笛声。
刚才有路人看不下去,偷偷报了警。
接下来的混乱似乎顺理成章。
警察来了,询问情况。
林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女儿如何不孝、如何动手打他。
苏晚晚百口莫辩,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只觉得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
一个年轻警察听完,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气质冷峻的邵明轩,最后目光落在苏晚晚身上,带着一种惯有的、略带责备的口吻开始“调解”:
“苏晚晚是吧?再怎么着,也是你父亲。
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做儿女的多包容一点。动手总是不对的,这要真追究起来……唉,家和万事兴,好好谈谈,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些看似正确无比的大道理,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苏晚晚的神经。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为什么没人问问他,这个父亲是怎么一次次赌光家产,是怎么一次次喝醉了就来医院闹事,是怎么把她和妈妈逼得几乎活不下去的?!
就因为他顶着“父亲”的名头,他所做的一切就都可以被原谅,而她的反抗就成了大逆不道?
邵明轩全程沉默地站在一旁,他没有再插话,也没有离开,只是目光始终落在苏晚晚身上。
他看着她在警察的“教育”下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她低垂着头却依旧挺直的脊背,看着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肯服软的倔强……
那种熟悉的、强烈的探究欲再次涌了上来。
这个女人,就像一团迷雾,越是靠近,越是发现其深处的矛盾和复杂。
她面对他时像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面对无赖父亲时有种鱼死网破的狠劲,此刻在所谓的“道理”面前,却又显得如此孤立无援。
警察调解了半天,最终也只是让林东以后不要再到医院闹事,又“教育”了苏晚晚几句要孝顺,便准备离开了。
林东虽然没拿到钱,但似乎也觉得闹够了,骂骂咧咧地跟着警察走了,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