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秀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将注意力转回了高台。
潘闵的声音还在继续。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来,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捶胸顿足。
民学监有七八名学子都上了榜,虽然名次大多在二甲和三甲,但也足以让这所新兴的学府名声大噪。
很快,二甲的名次念完,进入了最激动人心的一甲。
“一甲第三名,探花……南江,陈子昂!”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一甲第一名,状元……中书令之孙,王若虚!”
又是一阵意料之中的喧哗。王家是京城有名的书香门第,王若虚更是早就名声在外。
现在,只剩下榜眼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潘闵故意顿了顿,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然后才一字一顿地念道:“一甲第二名,榜眼……云州,越秀!”
“轰!”
人群像是炸开的油锅,瞬间沸反盈天。
“什么?越秀?这是谁?”
“没听说过啊!云州来的?”
“等等……我好像听过,民学监那个……是个女的!”
“女子?女子怎么能参加科举?还中了个榜眼?!”
质疑声,惊叹声,议论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贡院的屋顶掀翻。
高笠彻底傻眼了。
他呆呆地看着高台上那张随风飘扬的皇榜,看着“越秀”两个字,就排在状元王若虚的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毫无悬念。
越秀自己也愣住了。她预想过自己会中,但从未想过,会是如此高的名次。
她抬起头,迎着无数道或惊奇、或鄙夷、或审视的视线,缓缓挺直了腰杆。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民学监女弟子,而是大安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名列一甲的女榜眼。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飞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榜下捉婿”的传统戏码,今年也变得格外不同。
往年最受欢迎的状元郎王若虚府门前,虽然依旧车水马龙,但风头完全被另一则新闻盖过。
无数的百姓和好事者,都涌向了民学监,想要一睹这位女榜眼的风采。
而京城中几家与潘闵交好的权贵府邸,却是一片喜气洋洋。他们的子弟,此次科考成绩都出奇地好,好几人都进入了二甲前列。
这不正常的现象,也引起了许多落榜学子的不满和质疑。
一时间,关于科举舞弊的流言,甚嚣尘上。
御书房内。
皇帝听着礼部尚书和主考官程向行的奏报,面色平静。
“女子为榜眼,确是本朝未有之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程爱卿,你怎么看?”
程向行出列,躬身道:“回陛下,臣初阅越秀之策论,亦曾震惊。但其文笔之老练,见解之深刻,远超同场诸生。其文中所陈边防屯田之弊病,针砭时弊,振聋发聩。若仅因其女子之身而黜落,非但有失公允,更是我大安朝的损失。臣以为,其才华,堪当此位。”
潘闵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他本想在批阅时将越秀的卷子压下去,但程向行这个老顽固,力排众议,直接将卷子呈到了御前。
皇帝沉默片刻,吩咐道:“将今科前十的卷子,都呈上来,朕要亲自过目。”
很快,十份考卷被送到了皇帝的龙案上。
他先拿起状元王若虚的,文章四平八稳,辞藻华丽,确有大家风范。
然后,他拿起了越秀的卷子。
只看了几行,皇帝的眉头就舒展开来。这篇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珠玑,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边防问题的症结所在。
“好!好一个‘国之硕鼠,非兵之罪,乃吏之祸’!”皇帝忍不住赞叹道。
他放下越秀的卷子,又拿起另外几份。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有几份考卷,文章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