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又没睡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齐遥倒台带来的连锁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麻烦。
皇帝虽然没有明着申斥她,但慈宁宫的用度被削减了三成,派去探望皇帝的宫人,也总是被以“圣躬乏累”为由挡在御书房外。
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张嬷嬷躬身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皇帝那边,还是不肯见哀家的人?”太后没有抬头,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回娘娘,是。陛下说,要静养。”
“静养?”太后嗤笑一声,将银勺往白玉碗里不轻不重地一磕,发出一声脆响,“他是怕见了哀家的人,会忍不住发作吧。”
她心里清楚,那些信,就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
皇帝暂时不动她,不过是顾忌着“孝道”二字,以及朝局的稳定。
可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让她很不舒服。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尤其是镇国公府。
柳慎元那个莽夫,回京后竟与李知安那个丫头走得如此之近,甚至不惜为了她,当众与齐遥对上。
这很不寻常。
“娘娘,三皇子那边,派人递了好几次消息进来,想求您救他。”张嬷嬷低声禀报。
“救他?”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连女人都搞不定的废物,还想让哀家如何救他?他现在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谁沾谁晦气!”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棋子废了,就该有被丢弃的觉悟。
但她不能让局势就这么僵持下去,更不能让齐逾和李知安春风得意。
她必须主动出击,搅乱这潭水。
“张嬷嬷。”
“老奴在。”
“你去办两件事。”太后捻起一枚黑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截断了白子的一大片生路。
“第一,让北狄的拓跋王子动作快一些。告诉他,哀家等不了太久了。只要他能在大安边境制造足够的麻烦,让柳慎元那个匹夫自顾不暇,事成之后,哀家许诺的燕云十六州,一寸都不会少。”
张嬷嬷心头一凛,连忙应下:“是。”
勾结外敌,这已是弥天大罪。
但她跟随太后多年,深知这位主子一旦做了决定,便无人可以更改。
“第二件事,”太后的声音压得更低,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哀家要让李知安身败名裂。”
“娘娘的意思是?”
“她不是有万宝商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吗?”太后唇边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你去安排人,在京城里散播消息。就说,乐安县主李知安的万宝商行,与西昭国暗通款曲,大量走私朝廷严禁出口的铁器与药材,是为资敌!”
张嬷嬷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罪名,可比什么轻薄皇子要严重百倍千倍。
通商西昭,资助敌国,这要是坐实了,别说一个县主,就是镇国公府,也未必保得住她!
“可是娘娘,此事并无实证,怕是……”
“要什么实证?”太后不耐烦地打断她,“流言蜚语,向来是杀人于无形的最利武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要说的人多了,信的人自然就多。皇帝生性多疑,齐逾又是太子,他护着一个有‘通敌’嫌疑的女人,你猜朝中那些言官会怎么想?他们会如何弹劾太子?”
这一招,既打了李知安,又把齐逾拖下了水,可谓一石二鸟,阴毒至极。
“哀家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跟哀家作对,是什么下场。”太后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宫墙外的四方天空,“齐逾,李知安,你们给哀家的,哀家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一场针对李知安的阴谋,在慈宁宫的低语中,迅速成型。
不过短短一日之间,一股暗流便开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涌动。
起初,还只是茶楼酒肆里一些捕风捉影的闲谈。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乐安县主,可不简单啊。”
“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