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毫无生气的躯体被抬上简陋的板车,用草席草草覆盖。
李知安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窗棂,这深宫出来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最是不留情。
想求齐逾帮助,也得小心为上。
齐逾的车马押着那具无声的“口供”离开了孙家庄,卷起一路烟尘。
李知安直等到那烟尘彻底消散在官道尽头,才吩咐江陌白备车返京。
东宫书房,烛火通明。
齐逾将一份墨迹未干的述职文书置于案头,上面禀明了孙有生的身份和一系列行径。
片刻后,他转向侍立一旁的凌风,声音低沉。
“孤让你查的苏江私设的那几处工坊,该让它们见见光了,东西想办法递到陛下案前,要快,要不经意。”
凌风领命,又想起来调查中途遇到的事情。
“殿下,你来信让我去调查苏江罪证的时候,好像有另一股势力也在查,甚至像是在帮我们。”
这件事情说不上是好事,也说不上是坏事,毕竟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齐逾手上动作一顿,随即轻笑道:“看来苏家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凌风禀报完之后便出了大殿,身影无声融入殿外的夜色。
几日后,朝堂震动。
一份详实的密报,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炸开了锅。
威远大将军苏江,竟在远离京畿的几处隐蔽山庄私造兵器,囤积甲胄。
人证物证虽被苏江闻风后紧急处理了大半,但残留的蛛丝马迹和几个被抓的匠人的供词,足够把苏江钉死。
自古帝王疑心一起,便是万劫不复。
苏江被连番申饬,虽未立刻下狱,但兵权被暗中削夺,圣眷急转直下。
连带着宫中的苏月柔,也因苏家的事情而备受冷落,昔日恩宠,恍如隔世。
齐遥这段时日也不敢去看望,怕触怒当今圣上,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到底是谁!谁要害我苏家!”
苏月柔把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尖声大喊,吓得那些个宫女都不敢近前去。
最后还是掌事宫女屏退其他宫人,暗悄悄在苏月柔耳边说了几句话,苏月柔才稳定下来。
等人都退出去之后,苏月柔的手上被塞了一封信,是苏江写的。
总的意思就是让她近些日子安分些,不要再惹是生非。
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明显,是她苏月柔得罪了什么人,才会给苏家招来祸端。
苏月柔面容姣好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更多的还是愤怒。
不管是什么人要害苏家,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与宫里相比,李知安的别院就显得清寂许多。
春桃从赵家离开后便一直待在李知安的别院里,手脚也勤快,和春夏两个人处得同姐妹一样。
“小姐,你和春夏姐姐走的这些时日,京城里沸反盈天的。”
春桃语气带着一丝市井小民看热闹的快意,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幸灾乐祸。
“还有赵家那边,听说也热闹得很呢。”
李知安闭着眼,任由温热的手巾敷在额角,闻言也有些好奇地看着春桃。
“就是那位新夫人呀,”春桃撇撇嘴,“管家才几天,府里就闹翻了天。”
后面春桃便绘声绘色把赵家这几日的境遇都讲了出来。
诸如那李怜音前儿克扣下人的月钱,惹得厨房的婆子们差点撂挑子,闹到赵彦之跟前。
昨儿又不知怎么惹了库房的老管事,气得老管事要告老,说账目都被搅成一团乱麻,对不上数了。
“听说赵侍郎大人这几日脸色就没好看过。”春桃模仿着外面听来的腔调,“这管家钥匙,怕是要烫手咯!”
春夏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听还一边大声叫好。
事实也确实如同春桃所说,李怜音掌家几日的功夫便闹得赵家上下鸡飞狗跳的。
还不仅是如此,前些日子她心里不顺意,因为一个仆从备车马慢了一些就被李怜音叫人给狠狠打了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