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倏的脚步一顿,侧身把李知安叫到一边的回廊上,对着她道。
“娘娘知您心里委屈,叫咱家出手教训那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此番都是为了姑娘今后着想,和离一事还需让娘娘多思虑一番。”
事已至此,若是她再多说,恐要被说成是挟恩图报。
“臣妇感念太后娘娘厚爱,多谢公公提点。”
福公公说罢,转身上了宫车,渐渐消失在转角处。
庭院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赵彦之抱着怜音,等到福公公走了,赵彦之才敢着人叫大夫。
短短不过一日光景,大夫便来了两次。
赵彦之安顿好怜音,出来看见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箱子,不禁发笑。
“李知安,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太后娘娘可说了,要你我重修旧好。”
对太后有救命之恩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乖乖听话,回到他身边。
李知安看着他那得意的嘴脸,恨不得上去抽两巴掌。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赵彦之,就算不和离,我也不会和你这种人重修旧好。”
赵彦之闻言,脸色一沉:“李知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非太后娘娘旨意,你以为我会留你在府上?”
李知安不屑地笑了笑:“留我在府上?你是怕我把你的那些丑事都抖搂出来吧?”
赵彦之屡次被她戳到痛处,扬起手就要打她。
李知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敢动我?是想罔顾太后娘娘懿旨吗?”
赵彦之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冷哼一声进了怜音的屋子。
李知安心下盘算着,太后现下没有允她的和离请求,但没说不许她搬走。
赵家她是绝对不会待了,和离只能从长计议。
福公公从赵家离开后,回了慈宁宫向太后复命。
“娘娘,口谕已宣,李氏那边也按娘娘的意思提点过了。”
太后正在闭目养神,手中捻着一串温润的佛珠,睁眼时没了白日里的怜惜,只藏着深不见底的算计。
“她是个聪明的,自然能懂哀家的意思,但也是个犟的,只怕和离的事情不会甘休。”
太后声音平淡,提起李知安时也只是冷漠。
福公公低声应和:“奴才瞧着那李氏对和离一事执念颇深,现下恐已搬去别院,只怕……”
“由她去,”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屏退大殿中的宫人,“只要她还是赵李氏,哀家就能掌控。”
福公公又想起来另一件太后吩咐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
“娘娘,太子殿下近来和李氏交往甚密,恐会乱了娘娘谋划。”
太后眼神幽深,太子的那点心思她早就有所察觉。
所以李知安不能变成李知安,必须是也只能是赵李氏!
“明日你便替哀家回了李知安书信,和离一事不可,你当知道怎么说?”
“奴才明白!”福公公躬身领命。
夜色深沉,别院中,李知安身着素净常服,坐在窗沿边的案台前。
指尖反反复复摩挲着手中的一枚触手温润,雕镌精细的玉佩。
今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太过伤神,每每这种时候,这枚玉佩总让她觉得安心。
一只黑白玳瑁无声无息便从半开的窗棂跃进了屋子,落在李知安脚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裙角。
李知安回过神,眼神扫了一眼窗外,这才把窗户关上。
“春夏,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她不忘将房内给她整理床榻的春夏遣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那只玳瑁也乖乖伏在李知安脚边,一声也没有吭。
她嫁给赵彦之前就一手建立起来了名为“暗阁”的情报组织,现已经遍布五湖四海。
这只玳瑁也是暗阁教养过的,专用来传递情报。
一直以来她不受丞相府待见,偶去相安寺祈福之时,与镇国公府老夫人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