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睡不着？”
温迎缓缓放平了身体，小声地问：“我吵醒你了吗？”
陆之樾说“没有”
，似乎在喝水，温迎往被子里缩，把自己包裹成一个茧。
有人拍了拍那层柔软的壳。
她冒出半颗脑袋，屋内的灯开了一盏，陆之樾端着水杯，坐在她身边：“喝水吗？”
温迎凑过去喝了一口，又躺回去。
陆之樾放下杯子，将她脸颊上的丝摘掉，灯光很暗，他的神色略有些倦怠，是吃药的缘故，垂眸看过来时，眉眼又很温柔。
他的手还没有挪开，松松地搭在她枕边，温迎只要转过脸就能触碰到他。
她有点耳热，往回缩，下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
陆之樾理了理她散落在枕头上的丝，温迎听见他问自己是不是洗了头，她点头，隔着被子闷闷地道：“感觉你这样好像在哄睡。”
陆之樾微微弯了弯唇角，说：“是吗？”
温迎强调道：“是感觉，好像，一种既视感。”
他的手便探过来，遮盖住了她的眼睛。
视野瞬间昏暗，陆之樾声音温和：“那你的感觉是对的，要不要听点什么？”
听点什么呢，p3没有带，电视机也并未打开。
温迎在黑暗中不解地眨眼，睫毛擦过他的掌心。
陆之樾折身从桌边拿起了一本书，是某本翻译晦涩的外国名着，人物名字特别长，他用很低的音量读，读得很慢，熟悉的气息笼罩在鼻尖，没过多久，温迎就昏昏欲睡了。
“明天，上色上得不好也没关系……”
陷入梦境之前，她脑海中不知闪过哪个片段，挣扎着说，“我开心是因为你愿意参与进来，结果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好。”
陆之樾像是拨弄了一下她的眼睫，说，“睡吧。”
次日，温青云过来探望他们，带来了一些吃的，外加温迎的学习资料和日记本。
“还有这个。”
临走前，温青云从口袋拿一个p3，递给她，“看你之前经常听，就顺便拿过来了，本来想把另一个也带过来，但你爸爸说那里面是空的，就放在家里了。”
“我跟陆之樾交换了来着，他还没来得及往里面下载。”
温迎解释道。
温青云笑了笑：“原来是这样，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过来？”
温迎略加思索，身后的病房都要被家里的东西堆满，整间屋子只有床铺能看出和医院相关，她摇头，说“没有了”
，又抱住妈妈说“谢谢”
。
温青云便捏捏她的脸颊：“也是，再过段时间小陆都能出院了。”
陆之樾的出院时间定在了七月一日的下午，期末考试正好结束。
考试的这几天，温迎只有中午过来陪他吃饭，其他时间都交给了满春奶奶，他看上去适应得还算不错，满春奶奶也尊重他们之间的约定，没有刻意去关心什么，如常地与他相处。
期末考试结束，温迎一大早就过来找陆之樾，住院以来，她的作息几乎和他同步，到病房的时候，陆之樾正准备吃早餐，见到她便分给她一半。
温迎吃掉了几只蒸饺，把自己的面包掰开来给他，弯腰去看桌面上的多肉。
它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依旧肉嘟嘟的，叶片因为喝饱水而晶莹亮。
花盆旁边放了一个p3，耳机线缠绕得很整齐，维持着考试前的模样。
另一本日记倒是被翻阅过，夹了张画废的稿纸作为书签。
她打开日记本，陆之樾已经看到了十二月三十号，她清楚地记得那天生了什么，她收到了一只既不像圣诞礼物，也不像元旦礼物的水晶球。
这个时间点很接近新年，再往后翻就没多少日记可看了，她的叙述停留在了坐在火车上睡不着觉的那一晚。
温迎从家里带了牛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纸盒外面沁满水珠，陆之樾现在与冰淇淋冰牛奶之类的食物无缘，她把牛奶放在窗边，等它晒成常温。
陆之樾解开了耳机线，她和他坐在一块，两枚耳机各自塞进耳朵，看完了最后一篇日记。
[“门的外面是另一扇门”
，长着鹿角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