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样做只会加重他的伤口,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可她更知道要是放任这些水蛭继续吸下去,铁塔恢复醒来的可能性将更加渺茫。
指甲因为用力而翻折断裂,指尖被粗糙的水蛭表皮和铁塔坚硬的肌肉磨破,渗出的鲜血混合着铁塔伤口流出的污血和泥水,在她手下变得一片狼藉。
可她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偏执地重复着这无望的动作,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水疯狂滴落,砸在铁塔冰冷的盔甲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这令人绝望的僵局,几乎要被寒冷、失血和这些吸血鬼逼入绝境时,疤脸似乎被红姐的绝望触动了某根神经。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河岸,猛地定格在那些混合着腐烂植物和泥沙的、看起来略显油腻的黑色淤泥上。
他艰难地挪过去,抓起一大把冰冷粘稠的黑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决绝:“试试这个!
糊住它们的头!
憋死这些狗娘养的!”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黑泥狠狠糊在自己手臂那条最肥硕的水蛭上,将其彻底覆盖。
那滚圆的水蛭在黑泥下剧烈地扭动了几下,似乎感到了窒息的不适,紧紧吸附的吸盘力量明显微微一松。
疤脸看准时机,眼中狠色一闪,猛地再次力一拔!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那条饱饮鲜血的水蛭终于被硬生生扯了下来,但连带下来的,还有一小块被吸盘撕裂的皮肉!
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
剧痛让疤脸额头青筋暴起,闷哼一声,但他顾不上那么多,立刻抓起更多肮脏的黑泥,死死按在流血的伤口上,利用淤泥勉强止血。
“快!
都照做!
别怕疼!
总比被吸干强!”
这原始、粗糙且无比痛苦的方法,在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幸存者们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纷纷忍着剧痛和恶心,抓起河岸边冰冷粘稠的黑泥,胡乱地涂抹在自己身上那些滚圆的水蛭上,然后趁其吸盘松懈的瞬间,咬着牙,狠下心肠,猛地将其扯下!
每一次成功的剥离,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和一股新的鲜血涌出。
木香也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对自己腿上的几条水蛭如法炮制。
当最后一条水蛭带着皮肉被扯下时,那尖锐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进泥里,不得不大口喘息才能稳住身形。
红姐也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
她疯狂地抓起大把大把的黑泥,不顾一切地糊在铁塔身上那些可怕的水蛭上,然后忍着心如刀割的痛楚和双手的颤抖,一条接一条地将它们从铁塔身上剥离下来。
每扯下一条,看到底下那被撕裂的、泛着不祥墨绿色、甚至微微蠕动的伤口,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剜了一刀,沉向更深的冰渊。
当最后一条水蛭从铁塔身上移除时,红姐几乎虚脱。
但铁塔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静止,那墨绿色的感染区域像死亡的烙印盘踞在他脖颈和肩膀,他仅仅吊着最后一口气,游走在彻底的沉寂边缘。
伤口处理完了,但极致的寒冷和失血带来的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更猛烈地席卷而来。
体温正在飞流失,意识开始模糊。
必须立刻离开这该死的河边,寻找能躲避寒风、或许还能生火取暖的地方,否则……下一个倒下的,不知道会是谁。
疤脸强撑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身体站起来,目光如同最警惕的困兽,艰难地环顾四周。
河对岸是绝路,毒雾弥漫。
左右望去,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沼泽和扭曲诡异的枯木林,看不到希望。
唯有前方,那片生长着幽蓝色、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行散着微弱光芒的奇异苔藓的洼地,地势似乎略微隆起,或许……能找到一个背风的凹处。
“去……去那边……”
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散在风里,伸出的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抖,
“必须……找到地方生火……不然……我们都得冻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