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看着自己被指着的胸口,好像又听到了那些尖利的凄鸣。
“不要!
不要!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都没看见!
别杀我……”
“求求你了齐公公,我真的是无辜的。
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
自从他决心在这宫里活出个人样,他跟着他师父做了多少腌臜事,他自己心里知道。
而进入宫正司以后,有多少上面吩咐的“罪人”
死在他手上,更是数也数不清。
而梅瑾萱呢?
齐宁安棕色的眼眸抬起,和前面漆黑无光的瞳仁相对。
他记得一件最轰动的事——
九皇子母家,户部侍郎费家,真正的清廉为民。
但就因为费修仪生下皇子后为了自保投靠了德妃,所以就被陛下选中。
伪造证据,控告费侍郎贪污赈灾款,又把这件事栽赃给安王一党,引起肃王安王两方相斗。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以费家满门抄斩,宫里九皇子病逝,费修仪自戕收尾。
而李惑得到了什么呢?
朝堂上,空缺的户部侍郎一职,被李惑的人补上。
后宫里皇子死亡、妃嫔自尽,管理后宫的贵妃和德妃都挨了骂。
贵妃被禁足思过,德妃看似轻一点只被罚了俸,但她和肃王失去了户部这颗重要棋子,之后的计划都落了空,就足够她心疼好久。
这一切阴谋的策划人是李惑,但是最直接造成这些的人——却是梅瑾萱。
她和素雪素晴,出宫后,悄悄组织了一个都是市井流民的情报网,为当时的端王服务。
收集赈灾款被贪污的证据,修改捏造成指向费侍郎。
然后让自己的探子,伪装灾民联络安王府幕僚,鼓动幕僚把这些带给安王,勾结御史,在朝上参费侍郎。
然后,借由进宫给齐昭仪问安,操纵小宫女,特意在贵妃的贴身嬷嬷路过时讨论——“陛下会为了救九皇子,网开一面。”
、“德妃娘娘不会坐视不理,有德妃出手,费家的事就会反转。”
、“保住费家,肃王在户部就有了帮手,相当于掌管了朝廷的钱袋子。”
等话。
同时,为求稳妥,她们还收买了看管费修仪的太监,让他们谎报九皇子病情,故意拖延不治。
费家主枝,旁枝,四房,九十三口人。
再加上费修仪,和年仅两岁的九皇子。
是齐宁安夜里想起来,都觉得阴气瘆人的地步。
而齐宁安为什么对这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那几个被操纵,被收买的宫女太监,最后由端王授意,都被他亲手送下地狱,灭了口。
他和梅瑾萱都是“为虎作伥”
的那个——伥鬼。
梅姓伥鬼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
宫道正中间,和齐宁安玩大眼瞪小眼,纯属有病。
而且,她不光是想开了自己不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别人,更是明白,自己之后会主动踩进更深的泥沼里。
“不说这些了。
反正都是无病呻吟的废话。”
月牙绸做的袖摆,向后甩开,在阳光下呈现出亮眼的黄色,如金黄鹂身上的羽毛。
而且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是吗?
为了完成她的愿望,她将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包括无辜者的生命。
昨日,她为刀俎,只能被人操纵掌握。
但今日,她也要做——持刀人!
……
秦愉是被文竹搀回启祥宫的。
她现在觉得浑身软,心脏狂跳不止,但是胸中还有一团火在不肯停歇地燃烧。
燃烧的是她的惊惧,恼怒,和嫉妒。
她自觉之前也没有小看贵妃,毕竟人家能一直深得圣心,在宫中深耕多年,一定有她的本事。
但是她,也没有多高看她。
毕竟只是一个婢子,没有读过经诗典籍,没有渊博的家教,就算一个人在聪慧,也不会有太深的谋略。
眼界,会限制一个人的高度。
所以秦愉一直觉得自己和梅瑾萱是不相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