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七岁的小孩,扇到头颈扭转,脸上霎时红肿一片。
王曼曼尖叫,扑上去抱住李裎季,把孩子紧紧护在自己怀里,心疼地说:
“你疯了!
?你怎么能这么打他?”
秦愉站直身体,垂眼看着他们。
巨大的怒意让她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是他疯了。”
秦愉说:“我秦愉的儿子,怎么能是这样一个懦夫!”
她甚至指着李裎季:“明明是他不认真,不上进。
偏偏自甘堕落,承认自己不如那个蠢货生的病秧子!
就他这样没志气,现在还好,等以后陛下儿女成群,焉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说完,秦愉一锤定音:“我没有这样废物的儿子!”
李裎季泪眼朦胧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陌生的母亲。
显然被秦愉最后那句话伤到,久久不能反应。
而王曼曼也没想到,秦愉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她不可置信,又愤怒又伤心地瞪着眼前人。
最后万种复杂只化成了一句话:
“你变了。”
王曼曼眼圈微红,点点泪光闪烁:
“自从你成为‘贤妃’,你就变了。
变成了我们不认识的样子。”
姚婕妤的事情她知道。
贤妃拉拢王寻,和针对楚家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那时候她还能欺骗自己——秦愉是初次掌权不周到,她是无辜的。
是不好拒绝孙家,是不得已的。
直到今天,她再也无法蒙骗自我。
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真的成为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王曼曼不想再和秦愉多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拉过李裎季另一只完好的手,气愤转身:“我们走!”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愉,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她只能逃避。
王曼曼带着二皇子离开了。
两个人直到走出启祥宫的大门,都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秦愉独自在寝殿里僵硬地站了半晌,直到感受到风从门外吹进来,才狠狠打了个激灵。
不知道是突然清醒过来,还是意识到自己此刻“孤家寡人”
的身份感到寒冷。
她趔趄后退两步,跌坐到椅子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这口气,在她的胸膛里,堵了太久。
贤妃麻木着一张脸,去端旁边的茶盏。
可是不停颤抖的手,让茶盏摇摇晃晃,还没端到嘴边,温热的茶水就洒了大半出来,打湿了她一身。
“呃!”
秦愉把茶盏用力摔了出去。
泄的喊声响在殿中。
大口喘着粗气,秦愉红着眼睛仰头看着顶上百年红木做的横梁。
王曼曼说错了!
她从来都没变,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秦愉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一直都是最好的。
她以前,也一直都拼尽全力成为最好的那一个。
上一次……上一次这么失败是什么时候?
秦愉愣愣地看着屋顶回忆。
是她七岁时,不再被允许踏进秦家的学堂。
她质问母亲,为什么她不能像弟弟们那样,继续被夫子教导。
读书,习字。
母亲说,因为她是女孩子。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不能再跟弟弟们一起读书了。
她天真地问:可是不读书,她怎么中状元呢?
母亲笑她傻,说:女子不能科考。
读的书也和男子不一样。
她们不用学四书五经,天文地理。
她们只用背好《女训》,《女则》,《女诫》。
只用钻研琴棋书画,持家生子就好。
七岁的秦愉不服气,她也对那些女子该学的东西不感兴趣。
她喜欢读经、读史。
夫子也夸她聪明,启蒙的诗词文章,她看过两遍就能背下来。
所以,她会在弟弟们上课时,偷偷跑到窗户底下偷听。
她以为只要她表现得比弟弟更优秀,她就能被允许进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