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的,断口处还带着点毛躁的纤维,像是被人硬生生扯断后,不小心卡在了里面。
有人伸手想把草拔出来,指尖刚碰到旋钮,就听见 “咔哒” 一声轻响,旋钮卡得死死的,草秆纹丝不动,反而蹭下来点灰,落在手背上。
“你们要不是说这玩意里有炸药,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学生遗落的废品呢。” 拆弹组的蹲在音响旁,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音响底部,机身晃了晃,从底下掉出片干枯的梧桐叶,叶边卷得像纸团。
他伸手摸了摸音响的喇叭网罩,网罩已经变形,边缘翘起来一块,能看见里面发黑的喇叭振膜:
“你看这网罩,都锈出小洞了,要是没人管,再过俩月估计就得散架。”
阳光从蒙灰的窗玻璃透进来,形成一道歪斜的光柱,光柱里满是飞舞的灰尘,落在音响上、破烂上,也落在众人的肩膀上。
林森站在指挥车现场映射的大屏幕前,深情款款:“有的兄弟,有的。”
现场的李警官微微点头,开始用仪器扫描内部结构,片刻后,仪器上的红黑色灯微微一跳:
“测出来了,红黑两根主线,红色接的是压敏引爆器,黑色是回路废线,但好在炸药质量并不大,也就炸这一间屋子,我们防爆服应该挡得住…”
“把人群疏散的再远一点,时间有点少,一旦爆炸容易产生碎石冲击高层坠落。”
秋日最后一缕暖阳没舍得彻底沉下去,先把天边染成半块融化的橘糖,再贴着和平巷老楼的灰瓦檐角慢慢滑 —— 滑过晾衣绳上晃荡的蓝布衫,滑过墙根半枯的爬墙虎,最后轻轻落在林森的警帽檐上,把帽檐的阴影投在他蹙着的眉头上。
他站在二楼楼道口的台阶上,往下看时,视线先被楼底那棵老槐树挡了挡 —— 树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间,刚好能看见楼下越聚越密的人影。
警戒线是明黄色的,拉在老槐树和对面的砖墙之间,像道晃眼的屏障,可总有人想往里面凑。
穿灰布衫的大爷踮着脚,手里攥着卷边的晚报,报纸角被风吹得哗啦响,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楼上拆弹组进出的门;
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孩扒着警戒绳,书包带滑到胳膊肘,其中一个还举着手机,屏幕亮着,想拍清楚窗口露出来的防爆服衣角;
刚才门口打牌的阿姨们凑在警戒线外的墙根下,声音压得低却飘得远:
“是不是藏了坏人啊?”
“刚看见警车来了好几辆…”
议论声顺着晚风裹着秋凉,飘到林森耳边。
龙谨枫低头扫了眼手里的对讲机指尖按在通话键,抬手挡住最后那点晃眼的余晖,眯着眼数了数人群:
不算小孩,光大人就有十几个,最边上还有个推着三轮车卖烤红薯的,车斗里的铁皮桶冒着白气,吸引了几个路人围着,把警戒线外的路堵得更窄。
“麻烦了。” 林森低声嘀咕了句,拇指终于按在磨砂质感的通话键上,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把周围的嘈杂都压进了电流声里:
“派出所民警同志,楼下警戒线得再向外扩散五米,最少五米 —— 你看那边卖烤红薯的,还有凑着看的居民,都得劝远些,千万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爆炸物所在的楼体,尤其注意小孩,别让他们扒绳子。”
对讲机里立刻传来带着电流的回应,声音有点急:“收到!我们这就挪,刚还想着再拦拦,这会又多了几个来看热闹的!”
林森 “嗯” 了一声,没挂对讲机,视线又落回楼下 —— 刚才扒着绳子的小孩被民警劝开了,却还不死心,拉着大人的手往楼这边指;
卖烤红薯的师傅正收拾着车斗,民警帮他把车往巷口推了推,白气飘得更远了,引得几个居民跟着挪了挪脚步。
他皱着的眉稍微松了点,对着对讲机补了句:
“再提醒下居民,别站在楼底下的窗根下,万一有东西掉下来,不安全。辛苦各位了。”
“放心!我们这就喊!” 对讲机里立刻回应,林森听见楼下传来民警拿着扩音喇叭的声音:
“各位居民请注意,前方为办案现场,请大家再往后退退,不要停留,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