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的目光在福伯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懒洋洋地抬起右手，伸出五根手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晃了晃。
“五百。”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调子，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下品灵石。”
此言一出，整条长街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死寂。
一种比刚才被呵斥时更加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脸上的表情凝固在等待宣判的紧张上，然后寸寸龟裂，化为纯粹的愕然。
“五，五百？我没听错吧？还是下品灵石？”
一个站在前排的修士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这个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天啊！真的不涨价！他居然真的不涨价！”
“我还以为今天怎么也得几千灵石，裤子都当了才凑够一千五，结果老板还是只卖五百！”
“前辈！这才是真正的前辈高人风范！视灵石如粪土！我刚才居然还怀疑前辈会坐地起价，我真是该死！我掌嘴！”
一个大汉激动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脸上却全是兴奋。
人群的氛围从之前的紧张、猜疑，一百八十度地转变成了狂热的崇拜与敬畏。
他们看向陆凡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普通的店主，而是在仰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只。
那些原本等着看林家笑话的修士，此刻脸上也火辣辣的，充满了羞愧。
然而，在这片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声中，福伯却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五百……还是五百……”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怕亏本吗？不，不对！”
福伯的心脏狂跳，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
这个价格，对这些散修是天大的恩惠，但对我们林家，对青石城所有的丹药、法器商会，却是足以致命的穿心毒药！
他这不是倾销，他是在用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价格，来摧毁我们百年来建立的价值体系！他是在掘我们所有世家的根！
这个认知，让福伯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根本不在乎赚不赚钱！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灵石！
百米之外的茶楼雅间。
“啪。”
一声清脆的轻响，林清雪手中的白玉茶杯被她重重地顿在桌上。
她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上，此刻覆盖着一层寒霜，凤眸中满是凝重。
“他不是在做生意。”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语，声音冰冷，
“他是在用利益收买人心，用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将整个青石城的修士，都变成他的信徒。”
店铺门口，陆凡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他打了个哈欠，目光再次落回到福伯身上，那眼神平淡，却让福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福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对方的目的有多么可怕，他今天都必须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验证这件商品。
他深吸一口气，从人群中走出，站到那道无形的屏障之前，对着陆凡微微拱手，声音因为极力压制而显得有些干涩：
“店家，这根跳绳，我们林家要了。”
……
完成了第一笔交易，陆凡显得意兴阑珊。
他伸了个懒腰，对门外依旧翘首以盼的众人挥了挥手：
“好了，你该滚了。下一位，谁来？”
他指了指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最穷困潦倒的散修，
“就你了，五百灵石，要不要？”
那个被点到的散修先是一愣，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去交易。
在一旁福伯沉默不语，不再停留，他紧紧攥着那根跳绳，对着陆凡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在四名护卫的簇拥下，拨开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