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苗雨对自己的口才和理论基础很自信,多少官员都被她说服,在辛胜利面前也不会有例外。
她本来就主动承认自己利用土地证券融资圈钱,所以也不会在乎辛胜利对她的指责。
但为了留下一个在国内的钉子,丁苗雨还是尽量要降低辛胜利的抗拒心理。
但辛胜利并没有那么容易被丁苗雨说服。
“雨姐,你这是在诡辩。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冰冷彻骨。金融不是数字游戏,关系着千千万万普通百姓的生活和生命。代价和阵痛不应该成为不作为的借口,你有权力和知识,完全可以提前预防,而不是和嗜血的资本共舞。”
辛胜利变得更加激动,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
丁苗雨冷笑一声,脸上掠过一丝讥诮。
“胜利,请你冷静些。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国际信奉的是丛林法则,没有人会因为善良和情怀而手下留情。我要做的是顺应法则,让资源在更高效的层面进行配置。至于你说的百姓……等经济发展起来,他们自然能享受到红利,这只是时间问题。”
丁苗雨虽然还很镇定,但辛胜利的失态质询让她没有心情和辛胜利调情,于是她拿出手机发信息给司机,要他到楼下接她走。
“雨姐,国际资本赚得盆满钵满就会抽身而去,必然留下债务危机和半拉子工程。那些被夺走了发展机会、甚至可能面临失业的普通人,谁给他们时间?”
辛胜利全然不顾丁苗雨已经变脸,还在不停论述自己的观点。
他甚至直言不讳地批评丁苗雨信奉自由主义经济学,已经昏了头。
丁苗雨很惊讶辛胜利怎么如此好斗,像是秦云东附体,非要和她缠斗下去。
“这个世界上,要么吃掉别人,要么被别人吃掉。感情用事、妇人之仁,只会让你被淘汰出局。胜利,你要明白,在更高的层面上,局部牺牲是必要的。”
丁苗雨实在不想待下去,于是起身走出餐厅,换好高跟鞋穿上风衣。
准备走的时候,她看到辛胜利还坐在餐厅里生闷气,便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肩膀。
“胜利,我们是同类人,人生目标都是为了改变命运,证明自己的价值。你和封启征联手放高利贷害的企业倒闭,普通人妻离子散,你也并没有那么高尚。”
丁苗雨的话让辛胜利浑身一震,刚才还大义凛然的他,立刻心虚的眼神躲闪。
如此秘密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看辛胜利不说话,丁苗雨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叹口气:
“如果你不说过头的话,我也不会揭你的老底。你既想当名垂青史的能臣,又疯狂敛财为自己晋升铺路……胜利,别活得那么拧巴,这会让你更焦虑,会让你的人格分裂的。”
丁苗雨走到辛胜利身旁,俯身轻轻吻了吻他冰凉的嘴唇。
“别紧张,放轻松,我们都没有错,是这个时代造就了你我。而这个奔腾时代,也需要我们这样的人。”
丁苗雨说完就悄然离开。
房门隔开两人,辛胜利站在门后还能清晰听到丁苗雨的高跟鞋发出的清脆走路声音。
辛胜利缓缓走到落地窗前,手指挑开一条缝,看到丁苗雨气宇轩昂走到轿车旁,拉开车门时还不忘回头看看辛胜利的家。
轿车渐渐消失。
深秋的城市上空也逐渐有了一抹亮色。
辛胜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不安压下去,脸上重新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坚毅。
丁苗雨说得没错。
既然时代选择了他,那么他怎么能辜负这个时代。
等他实现权力野心,过去做过的龌龊事都会补偿,不会亏欠每一个人。
上午十点,中安市云峰县委礼堂。
主席台上,秦云东、佟阳、倪婉虹、中安市常务副市长赵明远和云峰县委书记翟振强已就座。
台下分别是来自省督查处置组的部分组员、中安市委、市府以及云峰县委、县府所属各单位,以及三家镇的书记陶立明等主要干部,还有来自二十多个村的村民代表。
因为今天的会议主要是秦云东公布对天域公司“惠农合同”问题的处理意见,这也是省督察处置组第一次解决中安市遗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