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开海四利,闻所未闻
待看见试卷上那一句“是以峻法为堤,而反激滔天之浪;以绝市为防,而自树强仇於户。”时,便是一贯以“慎肃”而名於朝野的黄瑞阳,此时面色都不由了证,隨即陷入久久无言。
薛铭见他面色,也知黄瑞阳定是看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稍一顿后,此时便也適时感慨了一句。
“此番话若真落到朝野之中,那想来所激起的“滔天之浪”,恐怕却也並不比什么峻法,绝市小了”
这一番话,基本也相当於是將国朝自前明继承延岩了近百年的“海禁”,给重重扔在地上踩了个粉碎,说是杀人诛心,都是不算为过。
而海禁之策延岩近百年,自国朝立国之时便已是成了国朝,到了如今,更是不知牵扯了多少权贵与利益,便是薛铭这般阁老,对之都是要慎之又慎。
所以试问届时这一番话若真是流传出去,那那些以此谋利,乃至是以此为生的权贵豪绅,却又会做何反应
答案自然也不言而喻
可听到薛铭的话,黄瑞阳稍一默然过后,只是平静应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君舟民水,而水能载舟,便亦能覆舟,若真有什么滔天之浪,那便也就是我等为臣者失了职,自当省之,哪里有还有什么反激之理”
薛铭闻言,笑了一笑后,便也轻点了点头,“黄阁老此言有理,若真有什么滔天之浪,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逃不脱什么干係
黄瑞阳隨即也不再多说,目光便是又看起了手中的试卷。
“是以兼筹防海与通商之利,必以大开海禁、纤解民困为急务,辅以整饰武备、服外寇为后盾。
其利有四:一则利民盗,弛禁通海,则渔者得返其渊,商者得通其货,工者得售其器。沿海生民各安其业,衣食既足,敦肯弃父母之邦而从豺狼之倭附倭之源既竭,倭势自孤。
二则裕国增赋:仿唐市舶、宋榨场遗意,设关徵税,稽核船货。则番舶云集,百货流通,关市之税必丰,可充海防军实,减內地输转之苦。利权自我操持,胜於潜行偷漏资敌。
三则以夷制夷:允准琉球、远罗、佛郎机等恭顺诸国往来贸易,许其告发倭寇踪跡,
或助剿捕。彼为保其商路,必乐为我用。分化贼党,收间得情,皆赖此通商之网。
四则固本强兵:海禁既开,財用既足,乃可专力修武,选练水师,严守要隘,推行保甲,肃清內应。使倭寇来犯,则迎头痛击;商舶往来,则护其安全。海防之基,立於富庶之上。”
看完了这四条开海之利,黄瑞阳一时也是默默思索起来,而薛铭不知何时已是靠了过来,扫过一眼后,便是开口疑问道:“黄阁老以为此四条如何”
“虽是旧声重谈,但条理清晰,显然也是细致思考过的,还算不错。”黄瑞阳斟酌著轻点了点头。
“开海”的声音,其实自太祖立国之时,於朝野之中便一直时常有之,如今所写的此四条“海利”,零零散散过往也不是没有人提到过。
但如今此人却能详细列出,並且逻辑上也並未有太大错漏,显然先前也早已是下过一番功夫的,所以在黄瑞阳自己看来,倒算个做事心细之人。
一旁的薛铭闻言,此时也跟看轻点了点头,“確实还不错,但黄阁老不若便再看下去.....”
听到这话,黄瑞阳也有些惊讶,隨即目光就又继续看了起来。
“然则欲弹倭患,仅开海禁乎开海乃治本之要,虽可解我沿海生民之倒悬,然却未足绝倭人凯之心於海外。
倭国悬居东溟,地狭物匱,其俗尚武,诸侯林立,爭战不休。胜者益强,败者失所,
此等浪人,国內既无容身,海外遂成通逃,其天性剽悍,惯习风涛,以寇掠为生业,非关贸之有无。纵我大开互市,彼国主力有未逮,实难约束此等穷燮凶狡之辈。
观乎唐设市舶於边州,厚待蕃商;宋立权场於边境,以茶帛易契丹之马。彼时海波不扬,北疆粗安,皆因市舶、权场能安远人、通货贿,化干戈为玉帛。然於倭国,其浪人之患,源於內政崩坏、浪人猖獗,非互市恩惠所能尽其无厌之求、消洱其劫掠之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