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许多人,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洛阳城外,神识细细扫过洛水两岸的每一寸土地,内心深处竟隐隐期待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期盼着一个红衣大巫,能再次踏着洛水波涛而来,于万众瞩目下,上演一场石破天惊的大战。
晋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更加不敢出去,死死攥着龙袍袖口,指节发白。皇道气运的反噬让他头痛欲裂,但比起三年前那记耳光,这点疼痛简直微不足道。
而且……习惯了。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帝王锤炼出坚韧的神经抗性。
“国师!”他突然厉喝,“还不去降妖伏魔!”
收拾不了敌人,还收拾不了你吗
我躲在这里,你也跟着‘保护’过来
国师不得不站在密室门口,金丝袈裟下的佛躯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心中早已骂了千百遍,面上却依旧宝相庄严。
“陛下……”国师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索命梵音硬生生咽了回去,换上一副沉痛而决绝的语气,“老臣……这就去降妖伏魔,卫护圣驾!”
推开沉重的玄铁门时,他默默给自己打气:
此地乃人道气运中心,万法禁绝,龙气镇压!任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到了这里也要被压制成凡夫俗子!
去年本座只是谨慎观察,权衡利弊,才一时不察,让那小贼侥幸逃脱!绝非畏惧!
可脚步迈出门槛的刹那,还是忍不住一颤。
这人间虽无真仙,却藏着几个完全不讲道理的怪物。
想起三百年前,他不过想与长江龙君“结个善缘”,结果被一爪子拍碎金身法相,掉了半截妖身,真是恐怖绝伦。
还有蜀山那道白光,明明隔着三千里,却差点照出他的原形.若不是瞬息遁地千万里可能就被抓住了跟脚。
而且白莲圣母叱咤神州的时候它也是远远见过,疯狂到不可一世,强大到匪夷所思,邪恶到让妖畏惧。
它若真的天下无敌,又何须依托这日渐腐朽的皇朝气运,行这些鬼蜮阴谋手段
总之,不成就真龙之身如何与这些怪物争锋。
深吸一口气,九环锡杖顿地。金色佛光如水波荡开,喉咙里酝酿的索命梵音蓄势待发,袖中法器更是全部激活,此刻但见红衣身影,必是雷霆一击!
整个洛阳已变成惊弓之鸟。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流逝: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
当整整三个时辰过去,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寒凉的暮色笼罩全城时,几乎所有严阵以待的人都脖子僵硬、手脚冰凉。
天,黑了。
整整一天过去,自金龙消散之后所有人从帝王到修士,再到最底层的兵卒,都等了个彻头彻尾的寂寞。
没有想象中的红衣大巫踏浪而来,没有石破天惊的二次对决,甚至连一丝像样的灵力波动都未曾出现。
等到月上中天,清冷光辉洒满死寂的街巷,偶尔几处深宅大院里飘出准备夜宵的微弱炊烟时,紧绷的神经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松动,一个荒谬又令人尴尬的念头浮上所有人的心头:是不是……闹了个大乌龙纯粹是误会了
普渡慈航强压下心头那份不上不下的别扭感,亲自上前检查大巫祭碎裂的尸体。
指尖佛光流转,仔细探查后,他眉头紧锁。
不是自己的金丹,也不是什么上台面的灵性毒药。反而是一种极其阴损、混合了多种罕见人间草木与矿物提炼出的人间奇毒,悄无声息地侵蚀了心脉。
又凌空一抓,将那个戴着伯奇面具、侥幸存活却已吓傻的兽巫摄到身前,法力粗暴地在其体内流转探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实没有问题,只是个被吓破胆的普通凡人巫者。
至此局面似乎非常明朗了。
大概就是整个洛阳,从天子到走卒,都被某个藏在暗处的黑手结结实实地耍了一道!
那幕后之人压根没想正面抗衡,仅仅是精准地利用了去年事件造成的集体心理阴影和此刻高度紧张的注意力,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轻巧地破坏了这场关乎颜面和